京都,顧府。
暴雨雖已漸歇,但天空依舊陰沉,厚重的雲層如鉛灰色的帷幕,沉甸甸地壓在城市的上空,仿佛預示著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
李芷清的心境,如同這連日的暴雨一般,陰鬱而沉重。自從容城縣傳來斷斷續續的最後一條消息後,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天,這兩天裡,她的心始終懸在半空,沒有片刻安寧。
新聞裡不斷滾動播放著災區救援的艱難情況,每一次看到那洶湧澎湃的洪水畫麵,她的心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揪住,疼痛難忍。她知道,顧雋霆就在那片被洪水淹沒的土地上,他是否安全?他的傷勢是否惡化?無數個疑問在她腦海中盤旋,讓她夜不能寐。
她不停地給顧雋霆發去信息,詢問他的情況,叮囑他注意安全,讓他記得找軍醫看看傷處。她還告訴顧雋霆,浩軒和怡語都很乖,隻是總是問爸爸什麼時候回來。然而,這些消息都如同石沉大海,沒有得到絲毫回應。
綠色的對話框孤零零地排成一列,仿佛在嘲笑她的焦慮和無助。這種沉默,在災難的背景下,被無限放大,化作各種不好的猜測,如毒蛇般啃噬著她的冷靜。
李芷清坐在窗邊,目光茫然地望著庭院裡被風雨打落一地的殘花。那些曾經嬌豔欲滴的花朵,如今卻在泥濘中凋零,讓人不禁感歎生命的脆弱和無常。她的心情也如同這些殘花一般,在風雨中飄搖,找不到一絲依靠。
她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吃飯了,整個人都清減了幾分,原本合身的衣裳現在也顯得有些寬鬆。她的臉色蒼白如紙,黑眼圈濃重,眼睛裡布滿了血絲,看上去憔悴不堪。
突然間,一陣清脆而響亮的“叮咚”聲在安靜的室內驟然響起,仿佛一道閃電劃破了寂靜的夜空。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原本沉浸在某種思緒中的李芷清猛地回過神來。
她的身體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地推動一般,幾乎是在瞬間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她的手有些微微顫抖著,仿佛失去了控製一般,急切地伸向放在一旁的手機。
當她的手指觸碰到手機屏幕的瞬間,屏幕驟然亮起,那道明亮的光線在黑暗的房間裡顯得格外刺眼。然而,李芷清的目光卻完全被屏幕上的通知欄所吸引,因為在那裡,那個深深烙印在她心底的備注名和熟悉的頭像,正赫然出現在她的眼前!
她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揪住,先是猛地跳動了一下,仿佛要衝破胸腔一般。然而,緊接著,那種緊張和不安的情緒卻像是被一股暖流慢慢撫平,她的心逐漸恢複了平靜,緩緩地落回了原本的位置。
她長長地、無聲地舒出了一口鬱結在胸口的濁氣,仿佛那口氣已經在她的身體裡積壓了許久。隨著這口氣的吐出,她感覺自己的身體也變得輕鬆了許多。
最後,她的指尖帶著一絲急切,毫不猶豫地點開了那條信息。當信息界麵展現在她眼前時,她的目光迅速掃過那簡短的五個字:【抱歉,讓你擔心了。】
沒有多餘的解釋,沒有描述災區的慘狀,甚至沒有提及他自身的狀況。可就是這樣一句最簡單不過的報平安,對於李芷清而言,卻重逾千斤,足以撫平她所有的不安與焦躁。
他還活著,他還能發消息。這就夠了。
就在這時,婆婆阮君蘭溫柔的聲音從餐廳方向傳來:“芷清,來吃點東西吧。看你最近都沒有什麼胃口,今天特意熬了酸梅湯,冰鎮過的,最是開胃,你喝點看看。”
“來了,媽!”李芷清應道,聲音裡帶著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輕快。她將手機珍惜地捂在胸口片刻,這才起身走向餐廳。
餐桌上,晶瑩剔透的玻璃碗裡盛著暗紅透亮的酸梅湯,散發著縷縷清涼酸甜的氣息。若是前幾天,李芷清大概隻會勉強喝幾口就讓婆婆擔心。但此刻,心頭大石落地,那壓抑許久的胃口仿佛瞬間被打開。
她端起碗,用小勺舀著,一口接一口,酸甜的湯汁滑入喉間,帶來前所未有的舒爽和滿足。她竟然不知不覺間,將一整碗都喝完了,還意猶未儘地抿了抿唇。
阮君蘭在一旁看著,先是欣慰兒媳終於肯多吃點東西,隨即又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好胃口”弄得有些愕然,忍不住輕聲提醒:“芷清啊,慢點喝,這湯雖說是消食的,但一下子喝太多,胃裡會不會不舒服?小心彆吃撐了。”
李芷清這才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碗,臉上泛起一絲紅暈:“媽,我沒事。就是突然覺得……這酸梅湯特彆好喝。”
阮君蘭看著她臉上重新煥發出的光彩,以及那不同於前幾日愁雲慘淡的輕鬆神態,心中了然,定是兒子那邊有消息了。她慈愛地笑了笑,沒有點破,隻是又給她夾了一塊清爽的涼拌黃瓜:“好喝明天再給你做。來,再吃點菜,光喝湯可不頂飽。”
窗外的陰雲似乎也散去了一些,透下幾縷微光。顧府內,因為遠方傳來的一句平安,重新彌漫開了溫暖踏實的氣息。而李芷清這反常的、旺盛的胃口,似乎也在悄然預示著些什麼,隻是此刻,還無人細細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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