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練,靜靜流淌在俞府廂房內,將依偎的兩人籠在一片溫柔的清輝中,仿佛為這短暫的安寧鍍上了一層銀邊。
彥穗穗盤膝坐在軟墊上,懷中抱著那顆嬰兒頭顱大小的暗紫色陰靈晶,指尖繚繞的混沌靈氣如絲如縷。
細致地剝離著晶體內最後一絲頑固的雜質,神情專注得像是在雕琢一件藝術品。
俞宏坐在她身側,指間一塊未經雕琢、質地溫潤的暖玉正被純陽真火細細蘊養,逐漸透出瑩潤通透的光澤,內部仿佛有金色的光暈流轉。
他做這件事時,神情格外認真,低垂的眉眼在月光下顯得柔和了許多。
良久,他抬手,將已變得溫暖無比、光華內斂的暖玉遞到她麵前。
“陰靈晶寒氣蝕骨,長久接觸於你神魂無益。”
他聲音低沉,目光落在她微涼的指尖上。
“此玉伴我多年,受純陽力滋養,能自發驅散陰寒,可護你周全。”
彥穗穗抬頭,撞入他深邃的眼眸,那裡麵映著月光,也清晰地映著她的影子,溫暖得讓她心尖微微一顫,一種陌生的、酸澀的暖流悄然蔓延。
她放下晶石,接過暖玉,那上麵還殘留著他掌心的溫度和一絲令人安心的純陽氣息。
她故意用指尖搔了搔他的掌心,唇角彎起,努力維持著往常的戲謔:
“夫君這是連貼身的老本都舍得給我了?早知你這般會疼人,我當初就該直接從魔域拐道來明朝,什麼礦脈魔尊,都不如你俞宏值錢。”
俞宏耳廓微紅,卻並未躲閃,反手握住她作亂的手指,輕輕捏了捏,語氣帶著一種近乎承諾的鄭重:“你若喜歡,往後我有的,都給你。”
空氣中彌漫著難得的寧靜與繾綣,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甜香。
也許是氣氛太好,也許是即將離彆在即心中不舍,彥穗穗難得地放下“薅羊毛”大業。
繪聲繪色地講起當初如何把魔尊夜淵薅禿、氣得對方差點自爆的“光輝事跡”,語氣得意又囂張。
俞宏便安靜地聽著,偶爾唇角微揚,露出極淡的笑意,也會補充幾句早年隨全清真人修習道術時的趣聞和見識過的山川異獸。
這一刻,時光仿佛被拉長,美好得讓人幾乎忘卻了身份、任務與時空的界限,隻剩下窗外潺潺的月光和屋內交織的呼吸聲。
【滋——警告!檢測到異常靈魂波動!】
鐵蛋的電子音毫無預兆地尖銳響起,打破了這片靜謐。
【宿主!原主宴嬌嬌的靈魂印記已徹底消散,進入輪回!這具身體正失去最後的靈魂錨點,開始不可逆崩壞!】
【根據衰變速率計算,最多隻能支撐三個月!屆時你的魂體將被肉身腐朽之力纏繞,極難脫身,甚至可能傷及本源!】
彥穗穗臉上的笑意瞬間凍結,指尖的混沌靈氣猛地一滯,那顆暗紫色的陰靈晶差點從手中滑落。
她下意識地撫上心口,皮膚依舊溫熱,但一種從骨髓深處透出的、微弱的空虛與腐朽感,正無聲地、迅速地蔓延開來,像冰麵上裂開的細紋。
“三個月?”她低聲喃喃,像被一盆冰水從頭澆下,四肢百骸都透出寒意。
怎麼會這麼快?
“穗穗?”俞宏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異樣,那瞬間的死氣和慌亂沒能逃過他全神貫注放在她身上的靈覺。
他眉頭驟然鎖緊,伸手便欲扣住她的脈門,純陽之力已下意識地凝聚,帶著焦灼。
“何處不適?”他的感知不會錯!
彥穗穗卻像是被燙到一般,猛地抽回手,避開了他的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