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傳來的嗡鳴如遠古巨獸蘇醒的咆哮,祭壇符文驟然迸發出刺目紅光。胭脂腳下的土地劇烈震顫,青銅祭壇表麵浮現出麒麟族特有的雲雷紋,半塊玉玨在凹槽中懸浮而起,與她掌心的靈力產生共鳴,化作流光沒入她眉心。她周身金紅光芒暴漲,九尾狐虛影的每一根尾尖都纏繞著燃燒的符文,九條尾巴同時揮出,竟將黑袍人的黑霧巨爪生生撕裂。
這不可能!黑袍人踉蹌後退,狐麵下傳來骨骼錯位的脆響,麒麟族的血脈之力早該隨著老尊主隕落而消散!他袖中突然甩出十二道青銅鎖鏈,鎖鏈末端的倒鉤泛著幽藍毒光,直取胭脂命門。
千鈞一發之際,梅間小築的結界突然泛起漣漪。漫天梅花化作銀色流光,在胭脂身前凝成盾牌。一位白發老者拄著桃木杖從流光中緩步走出,道袍上繡著的麒麟紋熠熠生輝。孽障,三百年了,你還不肯罷手?老者聲音低沉,桃木杖重重頓地,地麵裂開蛛網般的紋路,黑袍人的青銅鎖鏈瞬間寸斷。
黑袍人僵在原地,狐麵下發出壓抑的嘶吼:你...你不是已經魂飛魄散?
老骨頭我舍不得就這麼走。老者抬手一揮,殘存的木槿樹突然瘋長,萬千白花組成的光刃刺向紫衣女子與夙夜。兩人慌忙結印抵擋,卻見狐尾鞭和紫色令牌在光刃中寸寸碎裂。老者轉頭望向胭脂,眼中滿是欣慰:好孩子,終於等到這一天。
胭脂望著老者腰間懸掛的半塊玉玨,淚水模糊了視線——那紋路與祭壇中的殘玨嚴絲合縫。您是...
我是麒麟族最後一位長老。老者將玉玨拋向空中,兩塊殘玨相撞,爆發出的光芒照亮整個梅林。雲層中傳來陣陣龍吟,一道金色光柱從天而降,在光柱中央,麒麟族圖騰緩緩浮現。當年老尊主拚死將麒麟血脈與《萬象錄》托付給你,就是料到狐族閣主會為了禁忌之力不擇手段。
黑袍人見狀,周身黑霧暴漲,化作九尾狐真身衝天而起。他的狐瞳泛著血光,九條尾巴末端長出鋒利的骨刺:既然如此,我便將你們一同抹殺!狐身張口噴出黑色妖火,所到之處樹木化為灰燼,地麵被腐蝕出深不見底的溝壑。
老者揮杖結印,麒麟圖騰發出清越的鳴叫,金色光芒如潮水般湧向妖火。胭脂趁機翻開《萬象錄》,書中飛出無數符文,在空中組成古老的封印咒文。三股力量轟然相撞,整個梅林劇烈震顫,結界開始出現崩潰的跡象。
中天神殿內,柏玨帝君望著占卜鏡中混亂的戰局,神色凝重。他袖中玉簡突然發燙,浮現出一行古老的文字:麒麟現世,狐族秘辛將解,兩界動蕩之始。他握緊權杖,周身靈力湧動:看來,這場跨越三百年的恩怨,終於要了結了。
妖族腹地焚天城,鎏金簷角垂落的冰棱突然炸裂。柳明淵批閱密報的手猛然收緊,狼毫在宣紙上暈開墨團。心口妖丹毫無征兆地劇烈震顫,三百年未曾感知過的麒麟族秘力如烈焰灼燒經脈,他踉蹌著扶住桌案,指腹無意識摩挲過梨花木桌麵——那紋理與記憶深處某個模糊畫麵莫名重合。
西北方向...他推開窗,望著天際金紅交織的靈力漩渦,玄鐵劍自動出鞘發出清鳴。腰間褪色香囊被風掀起,露出半塊殘缺的玉佩,卻怎麼也想不起為何貼身收藏。黑豹踏著滿地月光疾馳而來,他翻身上獸時,發間的白發在夜色中揚起,與三百年前那場血色大婚時的畫麵悄然重疊。
梅林戰場此刻已搖搖欲墜。黑袍人化作的九尾狐真身張口噴出黑色妖火,老者結印的雙手開始顫抖,麒麟圖騰的金光在妖火中明滅不定。胭脂的靈力即將耗儘,《萬象錄》的符文光芒黯淡如燭。就在黑袍人骨刺即將貫穿老者咽喉時,一道赤色劍氣破空而來,將妖火斬成兩半。
柳明淵落地時玄鐵劍插入地麵,激起的氣浪掀飛漫天花瓣。他望著黑袍狐妖的瞬間,腦海中閃過殘肢斷臂的血腥畫麵,卻抓不住任何實質記憶。而當他的目光掃過胭脂染血的紅衣,心臟突然像是被利爪揪住——那女子眼角的赤紋、頸間晃動的銀鎖,竟比自己的妖丹還要熟悉。
你是誰?兩人異口同聲。胭脂握著《萬象錄》的手指微微發抖,心口噬冰蠱帶來的舊傷突然複發,劇痛中卻莫名湧起酸澀。她看著柳明淵下意識握緊劍柄的姿勢,仿佛看見某個雪夜中,同樣的手曾為她擋住致命一擊。
黑袍人發出刺耳的笑:好一出故人重逢!當年麒麟族滅族之夜,這狐妖可是親手將你推進時空裂隙!這句話如重錘擊打在兩人心頭,柳明淵的妖丹劇烈震顫,而胭脂突然捂住腦袋,三百年前的畫麵碎片在劇痛中閃現:血色嫁衣、金袍染血、還有那句未說完的。
住口!柳明淵揮劍斬向黑袍人,劍氣中卻帶著幾分失控的狂亂。胭脂看著他白發飛揚的側臉,銀鎖突然發燙,記憶深處傳來鈴鐺輕響——那是她大婚時發間玉步搖的聲音。兩人背對背作戰時,指尖不經意相觸的刹那,《萬象錄》與玄鐵劍同時迸發強光,三百年前被抹去的記憶在靈力共鳴中撕開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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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人趁機甩出十二枚噬冰蠱,幽藍蠱蟲撲向胭脂的瞬間,柳明淵幾乎是本能地轉身將她護在懷中。蠱蟲觸及他後背的刹那,麒麟族特有的金紅光芒暴漲,將蠱蟲儘數煉化。胭脂望著他蒼白的臉,突然想起被閣主抓走的那日,自己也是這樣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黑霧中。
為什麼...柳明淵喉間發緊,頭痛欲裂卻死死盯著她的眼睛,我好像...找了你很久。話音未落,黑袍人自爆的妖力轟然炸開,千鈞一發之際,胭脂將《萬象錄》的力量注入他體內,兩人周身浮現出古老的姻緣咒文——那是三百年前他們大婚時,以性命為契結下的同心咒。
爆炸的氣浪將兩人掀飛,胭脂重重撞在千年木槿樹殘乾上,喉間腥甜翻湧。柳明淵強撐著揮出最後一道劍氣,玄鐵劍上麒麟紋路在強光中忽明忽暗,卻在即將觸及黑袍人時力竭墜落。
“想殺我?還早了三百年!”黑袍人周身黑霧凝成巨大狐爪,直取老者懷中的黑霧玉玨。千鈞一發之際,柳明淵踉蹌著撲過去,用身體擋住利爪,妖血濺在玉玨上,竟讓封印鬆動的符文重新亮起。胭脂看著他後背綻開的傷口,心臟抽痛得幾乎窒息,記憶深處傳來嫁衣撕裂的聲響,卻依然拚湊不出完整畫麵。
“一起上!”老者桃木杖點地,梅林殘存的白花化作光刃,與胭脂甩出的銀絲、柳明淵勉強凝聚的劍氣交織成網。黑袍人發出不甘的怒吼,九尾狐真身突然潰散成漫天黑霧,其中裹挾著十二道冰藍色流光——正是噬冰蠱的母蟲!
柳明淵瞳孔驟縮,本能地擋在胭脂身前。蠱蟲觸及他妖丹的瞬間,三百年前閣主獰笑的畫麵如閃電劃過腦海,卻在頭痛欲裂中消散。胭脂望著他顫抖的背影,銀鎖燙得幾乎灼傷皮膚,她咬破舌尖將精血噴在《萬象錄》上,古籍轟然展開,飛出的符文與麒麟玉玨共鳴,形成金色囚籠困住蠱蟲。
“走!”老者突然抓住兩人手腕,桃木杖在地麵畫出傳送陣。梅林在身後崩塌的瞬間,柳明淵下意識握緊胭脂的手,而她頸間銀鎖與他袖中玉佩殘片同時發燙,卻始終無法喚醒沉睡的記憶。
當三人出現在東海之濱的孤島上時,暮色正漫過嶙峋礁石。柳明淵望著胭脂發間被海風吹亂的發絲,鬼使神差地抬手去拂,卻在指尖將要觸及的刹那猛然收回。胭脂彆過臉,心跳聲混著浪濤轟鳴震得耳膜生疼,她摸著懷中發燙的《萬象錄》,輕聲道:“為何……看到你受傷,比噬冰蠱發作還痛?”
遠處傳來破空聲,一隻信鴿俯衝而下,腳上綁著來自焚天城的密報。柳明淵展開密報的手微微收緊,西北結界異動的消息讓他神色凝重。他沉默著係緊腰間的玄鐵劍,而胭脂則將最後一枚解藥吞入腹中——噬冰蠱的餘毒在血管裡遊走,卻不及此刻心口的鈍痛清晰。兩人對視一眼,又迅速錯開目光,誰也沒看見對方眼底翻湧的、不屬於“今生”的眷戀與悲傷。
老者望著兩人若即若離的模樣,掌心的麒麟玉玨微微發燙,三百年前那場大婚的場景在玨麵若隱若現。他輕歎一聲,將玉玨收入懷中:“此地不宜久留,狐族不會善罷甘休。”話音未落,海麵突然翻湧,數十道黑影破水而出,正是狐族派出的追兵。
柳明淵立刻拔劍護在兩人身前,玄鐵劍劃出的劍氣與海水相撞,激起漫天水霧。胭脂握緊《萬象錄》,書中飛出的符文在眾人周身結成屏障。激戰中,一枚暗器擦過柳明淵肩頭,胭脂幾乎是本能地衝上前,銀絲纏住暗器甩向敵群,這一舉動驚得她自己都微微一愣——為何會如此在意一個素未謀麵之人的安危?
“分頭走!”老者杖尖點地,地麵裂開三道傳送陣。柳明淵抓住胭脂的手腕,卻被她下意識甩開。兩人對視的瞬間,記憶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掙紮,可頭痛欲裂的感覺又將那絲清明打散。“保重。”柳明淵沙啞開口,轉身踏入左側傳送陣,最後一眼看見的,是胭脂被海風揚起的紅衣,像極了他夢中那抹模糊的血色。
胭脂落入一片竹林時,噬冰蠱突然不受控地發作。她蜷縮在地上,冷汗浸透衣衫,恍惚間聽見有人在喚她的名字。待蠱蟲的劇痛稍稍平息,她發現《萬象錄》正自動翻開,書頁間飄落的金粉在地上組成一個陌生的“柳”字。
而在千裡之外的焚天城,柳明淵撫著尚未愈合的傷口,望著西北方向陰雲密布的天空。書房案頭的竹簡被風吹散,露出最底層半幅未完成的畫像——畫中女子身著紅衣,眼角的赤紋與胭脂彆無二致,可無論他怎麼回想,都記不起自己何時畫過這幅畫。
不知名山洞中狐族閣主把玩著手中的蠱蟲母巢,望著占卜鏡中逐漸遠去的兩道身影冷笑:“三百年前沒能讓你們死在一起,這次……我會好好看著你們,在記憶覺醒前,親手毀掉彼此。”鏡中,柳明淵與胭脂的命運紅線正被黑霧悄然纏繞。
中天神殿內,柏玨帝君凝視著星象台劇烈閃爍的災星,袖中刻著麒麟紋的玉簡發燙。鏡中映出狐族閣主陰森的麵容,他抬手揮散畫麵,沉聲道:“天機不可儘窺,一切自有定數。”殿外突然狂風大作,預示著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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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在竹林中勉強支撐著起身,發現懷中的《萬象錄》多出了幾頁空白。她試著注入靈力,空白處竟浮現出一些模糊的畫麵:漫天的紅色綢緞、一雙交握的手、還有一聲帶著笑意的“夫人”。頭痛再次襲來,畫麵支離破碎,隻留下心口難以名狀的酸澀。
柳明淵回到焚天城,立刻召集妖族精銳。議事廳內,暗衛呈上的密報顯示,狐族正在邊境集結兵力。他展開從戰場帶回的半片衣角,上麵繡著的狐尾花紋與胭脂的服飾如出一轍。“傳令下去,密切監視狐族動向。”他將衣角收入懷中,卻沒注意到妖丹在胸腔裡異常跳動。
兩界交界處,蝕骨寒氣不斷滲出,原本穩固的封印出現了蛛網狀的裂痕。駐守的仙侍們麵色凝重,他們能感受到,有一股邪惡的力量正在試圖衝破束縛。段扶桑感應到異動,手握鎏金令牌,準備前往探查,卻被趕來的柏玨帝君攔下:“此乃他們的劫數,不必插手。”
胭脂循著《萬象錄》的指引,來到一座廢棄的城池。城中殘垣斷壁間,散落著許多麒麟族的器物。她撿起一個破碎的玉鐲,鐲內側刻著“明”“胭”兩個小字。記憶突然翻湧,她看見一個男子為她戴上這隻玉鐲,可還沒看清那人的臉,噬冰蠱的劇痛再次席卷全身。
夜間,柳明淵在夢中又一次見到那個紅衣女子。這次,他看清了女子頸間的銀鎖,和胭脂的一模一樣。他猛然驚醒,額間滿是冷汗,望著窗外的明月,喃喃自語:“究竟……你是誰?”黑豹似乎察覺到主人的異樣,低聲嗚咽著蹭了蹭他的手。
狐族閣主站在高聳的了望塔上,望著兩界交界處的陰雲,嘴角勾起一抹獰笑。他取出一個玉瓶,裡麵裝著的,正是能徹底控製噬冰蠱的終極解藥。“柳明淵,胭脂,這場貓鼠遊戲,才剛剛開始。”他將玉瓶收入袖中,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兩界之間的混沌之氣愈發濃鬱,一場關乎各族存亡的大戰,正在暗處悄然醞釀。而柳明淵和胭脂,在命運的旋渦中越陷越深,卻依舊在記憶的迷霧中徘徊,找尋著那被塵封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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