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劍島的殘垣斷壁間,彌漫著一種劫後餘生、厲兵秣馬的緊張氣氛。
王飛突破渡劫期的異象剛剛平息不久,將士們還沉浸在實力恢複和陛下突破的雙重振奮中,正在抓緊最後的時間熟悉暴漲的力量。
王飛站在原本主峰的最高處,俯瞰著正在忙碌整軍的部下,心中盤算著進攻萬佛宗的細節。
渡劫初期的力量在體內奔流,帶來前所未有的強大感,但一想到隕落的十八位弟子和十三位元嬰將領,心口依舊如同壓著一塊巨石。
就在這時,天際儘頭,一道純淨的白光,如同劃破陰霾的流星,以一種超越尋常修士理解的速度,疾馳而來!
那光芒並不耀眼,卻帶著一種讓空間都為之凝滯的奇異韻律。
“嗯?”王飛率先感應到,眉頭微皺,抬眼望去。這股氣息……是女妭?她怎麼來了?
下方的李驚風、周流雲、張寒霜等人也察覺到了,紛紛抬頭,臉上露出驚訝之色。
白光瞬息即至,懸停在天劍島上空。光芒散去,露出女妭那絕美無暇的身影,依舊是赤足白衣,不染塵埃。
但與她平日純淨懵懂的氣質不同,此刻她那琉璃般的眸子裡,帶著一絲清晰的……焦急?
她的身後,還跟著三千名從炎黃神都緊急抽調而來的金丹修士,個個風塵仆仆,臉上帶著擔憂。
女妭的目光第一時間就鎖定了站在斷峰上的王飛。她身形一晃,便無視了空間距離,直接出現在王飛麵前。
“王飛。”她輕聲喚道,眼睛上下打量著王飛,小手伸出,似乎想碰碰他,又有些猶豫,“你……你受傷了?”
她雖然失憶,但對氣息的感知敏銳得可怕,王飛身上那剛剛愈合、卻依舊殘留的道基傷痕,瞞不過她。
王飛看著去而複返的女妭,心中有些意外,又有些暖意,笑了笑:“一點小傷,不礙事,已經好了。”他刻意收斂了氣息,不想讓她擔心。
但女妭的眉頭卻蹙得更緊了。她搖了搖頭,很認真地說:“不對,很重的傷。”
她的目光又轉向下方,掃過那些正在整軍的將士,尤其是那明顯稀鬆了許多的化神修士隊伍,以及李驚風三人身上那雖然愈合、卻依舊能被她感知到的暗傷。
“他們……也受傷了。”女妭的聲音低了一些,帶著困惑,“好多人……不見了。”
她歪著頭,似乎在努力回想那些熟悉的麵孔,那些會恭敬又帶著親近地喊她“師娘”的年輕弟子。
她記得,以前跟在王飛身邊的,有很多那樣的人,現在……少了很多很多。
李驚風、周流雲、張寒霜三人互相對視一眼,心中都是一沉,鼻尖有些發酸。他們知道女妭說的是誰。
周流雲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對著女妭躬身一禮,聲音帶著壓抑的悲傷:“回稟仙子……天劍宗一戰,慘烈異常……有十八位師弟……以及十三位元嬰將領……他們……他們為了仙朝,力戰……殉國了。”
“殉國?”女妭對這個詞似乎不太理解,但她聽懂了“不見了”、“力戰”和後麵那個沉重的詞。
她看著周流雲微紅的眼眶,看著李驚風和張寒霜那緊握的拳頭和黯然的臉色,又看了看下方許多將士眼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悲慟。
她沉默了。
那雙純淨的琉璃眸子裡,第一次,清晰地浮現出了一種名為“難過”的情緒,。
緊接著,這難過如同投入湖麵的石子,蕩開了一圈圈的漣漪,逐漸轉化為一種……冰冷的,讓周圍溫度都驟然下降的……怒意。
她緩緩轉過頭,看向王飛,聲音依舊空靈,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們……死了?那些……叫我師娘的……死了?”
王飛看著她眼中那從未有過的情緒波動,心中一緊,點了點頭,沉聲道:“是,他們都是好樣的,是為炎黃而死。”
女妭低下了頭,看著自己白皙的雙手,沉默了許久。
忽然,她抬起頭,那雙眸子裡所有的迷茫和純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洞徹虛空、淩駕萬物的冰冷。
一股無形卻磅礴浩瀚到令王飛這新晉渡劫都感到心悸的氣息,如同沉睡的星海驟然蘇醒,從她嬌小的身軀中彌漫開來!
天空,瞬間暗了下來,並非烏雲,而是仿佛光線都被這股氣息吞噬、凝固!
下方的數萬將士,包括李驚風等化神在內,都感到呼吸一窒,靈魂都在顫栗,仿佛麵對的是整個天地的意誌!
“誰……”
女妭開口,聲音不再輕柔,而是帶著一種仿佛來自萬古之前的空寂與威嚴,“…誰…殺了他們?”
簡單的五個字,卻如同蘊含著無上法則,讓這片天地的規則都為之扭曲!
王飛心中巨震,他從未見過女妭如此狀態!
他連忙說道:“是天劍宗和萬佛宗!萬佛宗派了六個渡劫期偷襲!”
“萬……佛……宗……”
女妭一字一頓地重複著這個名字,每吐出一個字,周圍的虛空就發出一陣不堪重負的嗡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