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淵死寂。
先前那億萬魔軍的嘶吼、炎黃將士的呐喊、神通碰撞的轟鳴,此刻儘數化為虛無。
唯有那粘稠如血的魔氣,在失去了主人意誌的絕對統禦後。
如同無頭蒼蠅般緩慢而混亂地翻滾著,發出低沉的、仿佛世界臨終前的嗚咽。
虛空之中,兩道身影靜靜對峙。
一邊,是昊天。
他周身彌漫著新晉混元大羅的恐怖威壓,黑暗的瞳孔吞噬著一切光線,仿佛自身便是一個走向終末的宇宙。
獻祭了整個魔淵力量才踏出這一步,他的氣息雖浩瀚無邊,卻帶著一種極致的混亂與不穩定,仿佛隨時可能徹底崩解,化作毀滅一切的黑洞。
另一邊,是王飛。
他手持已然蛻變的混沌萬魂幡,幡麵之上,女妭的金色主魂與大羅統帥、無數將士的英魂靜靜懸浮,散發出冰冷、死寂卻又無比凝聚的磅礴魂力。
他周身的氣息同樣達到了一個難以想象的巔峰,那是承載了整個炎黃仙朝遠征軍犧牲後強行提升的力量,悲壯、決絕,帶著與敵偕亡的冰冷意誌。
沒有言語,無需言語。
到了這個層次,到了這個地步,任何話語都已是多餘。
下一刻——
“吞!”
昊天率先動了。他隻是簡簡單單地抬起了右手,五指張開,對著王飛遙遙一握。
刹那間,王飛周圍的一切,空間、時間、光線、法則……甚至包括他自身存在的“概念”,都開始向著昊天的手心瘋狂坍縮、湮滅!
那是混元大羅的權柄,言出法隨,定義虛無!
“魂佑!”
王飛左手混沌萬魂幡獵獵狂舞!幡麵之上,女妭的金色魂影驟然亮起,淡金色的旱魃真火化作一道席卷星河的火焰屏障,強行撐開了那吞噬一切的力場!
大羅統帥的魂影齊聲咆哮,磅礴的魂力融合為一,化作堅不可摧的意誌壁壘!
無數將士的英魂發出無聲的呐喊,他們的犧牲與不甘化作了最純粹的力量,加持於王飛之身!
混沌萬魂幡,竟暫時抵住了混元大羅的吞噬!
與此同時,王飛右手人皇劍發出一聲撕裂萬古的悲鳴劍嘯!
不再是混沌劍罡,而是凝聚了所有犧牲者意誌、承載了人族最後希望的——薪火之劍!
劍光亮起,並不璀璨,反而帶著一種焚儘自身、照亮前路的決絕!
它無視了空間的阻隔,無視了法則的崩滅,帶著王飛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悲痛,所有的憤怒,以及身後億萬人族殘存的祈願。
化作一道看似微弱、卻蘊含著“存在”本身意義的光,直刺昊天的心臟!
“螻蟻之光,也敢與永夜爭輝?!”
昊天咆哮,另一隻手握指成拳,拳鋒之上,凝聚了整個魔淵殘存的罪惡與混亂,仿佛握著一顆即將爆發的。
由無數世界怨念壓縮而成的黑暗星辰,悍然砸向那道薪火劍光!
沒有聲音。
或者說,聲音在這一刻已經失去了意義。
當那蘊含著“吞噬”與“終結”的黑暗拳鋒,與那承載著“犧牲”與“希望”的薪火劍光,在魔淵的核心之處碰撞在一起的刹那…
一道無法用任何顏色、任何形態去描述的光芒,猛地爆發開來!
那不是光,那是“無”的顯現,是“有”的終末!
光芒所及之處,魔淵那由無數世界殘骸與罪惡凝聚而成的、堅固到難以想象的壁壘,如同陽光下的冰雪,開始無聲無息地、大規模地崩解、湮滅!
粘稠的魔氣被蒸發,扭曲的魔影被淨化,殘存的魔物連同它們存在的痕跡,被徹底抹去!
整個魔淵,這片籠罩了諸天萬界不知多少歲月的終極黑暗,正在從根源上被摧毀!
昊天發出了痛苦與瘋狂的怒吼,他那剛剛穩固的混元大羅道果,在那蘊含著無儘犧牲意誌的薪火劍光衝擊下,竟開始出現裂痕!
王飛那強行提升的力量,在碰撞的瞬間就開始反噬自身,他的身軀在光芒中寸寸碎裂,神魂如同風中的殘燭,但他握劍的手,依舊穩定,眼神,依舊決絕!
“不——!朕乃混元大羅!萬劫不磨!怎會……”
昊天驚恐地發現,他那吞噬一切的力量,竟無法吞噬這道由無數人族意誌凝聚而成的“希望”之光!
這光,本身就是為了“焚儘”而來,為了“終結”而來!
“與我……一同……歸於虛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