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深處的能量亂流漸漸平息,但那瀕臨崩潰的魔陣核心傳來的、如同困獸瀕死般的瘋狂咆哮與掙紮,卻如同重錘,一下下敲擊在血屠堡的根基之上。
整個堡壘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巨大的裂縫如同蛛網般在骨質牆壁和穹頂上蔓延,碎石簌簌落下。
“魔滅”王霸天)沒有絲毫猶豫,身形如電,逆著崩潰逃竄的魔流,衝回了上層。
洞窟內,血魅正焦急地等待著,臉色蒼白如紙,紫眸中充滿了恐懼與不安。
看到“魔滅”安全返回,她立刻撲了上來,緊緊抓住他的手臂,聲音顫抖:“下麵……下麵怎麼樣了?父親他……”
“魔滅”看著她充滿希冀又害怕聽到答案的眼神,心中歎了口氣,沉聲道:“血屠……隕落了。”
儘管早有預感,但親耳聽到確認,血魅還是如遭雷擊,身體晃了晃,幾乎癱軟下去。
雖然血屠對她並非純粹的父愛,更多是視為工具和聯姻的籌碼,但畢竟是她在魔域唯一的依靠和血脈親人。
“是誰……是誰殺了他?!”血魅的聲音帶著刻骨的恨意與一絲哭腔。
“魔滅”扶住她,目光銳利地掃過洞窟外越來越混亂的景象,低聲道:“此地不宜久留!先離開再說!”
他拉著幾乎失去力氣的血魅,衝出洞窟。
外麵已經完全陷入了無政府狀態的混亂。
魔族們為了爭奪堡壘內殘留的資源、或是為了活命自相殘殺,咆哮聲、爆炸聲、骨骼碎裂聲不絕於耳。
暗羽、腐沼、影噬等魔將早已不見蹤影,不知是死於剛才的變故,還是見勢不妙率先逃走了。
“魔滅”無視這些混亂,帶著血魅徑直朝著堡壘一處相對偏僻、通往外部的小型出口衝去。
沿途有不開眼的魔族試圖阻攔或搶奪,都被他隨手一道寂滅魔火或吞噬漩渦化為灰燼,狠辣的手段暫時震懾住了周圍的混亂。
衝出堡壘出口,外麵是更加狂亂的景象。
葬魂戈壁的蝕魂狂風似乎受到了地底能量爆發的影響,變得更加暴烈,卷起漫天黑沙,遮天蔽日。
大地在震顫,遠處甚至可以看到地麵裂開巨大的溝壑,噴湧出熾熱的魔氣。
“魔滅”攬住血魅的腰肢,將速度提升到極致,化作一道模糊的流光,朝著與葬魂戈壁相反的方向,也是魔域更加荒涼、人跡罕至的深處疾馳而去。
直到遠離血屠堡近千裡,確認後方沒有追兵,周圍環境也相對穩定後,“魔滅”才在一處隱蔽的、由無數巨大黑色水晶簇構成的石林中停了下來。
血魅癱坐在地上,望著血屠堡方向那隱約可見的能量亂流和衝天而起的魔氣煙柱,淚水終於無聲地滑落。
家,就這麼沒了。父親,也死了。
“魔滅”站在她身旁,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擊殺嶽父的,並非外敵。”
血魅猛地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他:“不是外敵?那是誰?”
“是魔族高層。”
“魔滅”的聲音低沉而肯定,“一個身著黑袍,實力深不可測的存在。他稱嶽父為‘竊取吾主力量之螻蟻’。”
“吾主……寂滅之主?!”
血魅倒吸一口涼氣,紫眸中充滿了震驚與恐懼,“父親他……他一直依靠下方封印的力量……難道……”
“沒錯。”“魔滅”點頭,“那封印之下,很可能鎮壓著一位與寂滅之主敵對的古老存在。
嶽父建立血屠堡,不斷抽取其力量,已然引起了寂滅之主或其麾下核心勢力的不滿。此次,不過是借故清理而已。”
他將地底見到黑袍人,以及封印瀕臨崩潰的景象簡略說了一遍,略去了自己被看穿身份以及那被封印存在可能與他有關聯的細節。
血魅聽得臉色煞白,渾身冰涼。她一直知道堡壘下方有秘密,卻沒想到這秘密如此驚人,更沒想到這秘密最終引來了殺身之禍!
寂滅之主……那是淩駕於整個魔域之上的至高存在,在他眼中,稱霸一方的魔帥,也不過是隨時可以抹去的螻蟻!
“所以……我們現在,不僅無家可歸,還可能被寂滅聖教……追殺?”血魅的聲音帶著絕望的顫抖。
背叛魔族是一回事,被整個寂滅勢力追殺,那完全是另一回事,是十死無生的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