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林小樹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至少在精神層麵上。
他不再是被動地、麻木地承受著繁重的農活,而是如同一個發現了寶藏礦脈的礦工,以一種近乎狂熱的姿態投入到了靈田工作中。除草、鬆土、引水、施肥雖然宗門配給的劣質靈肥少得可憐)…每一項勞作,都伴隨著意識深處那行青字的穩定跳動。
【靈植培育入門):17100】
【靈植培育入門):23100】
【靈植培育入門):36100】…
每一次經驗值的增長,每一次升級後那微弱卻清晰的暖流反饋,都像是最甘甜的泉水,滋潤著他乾涸的希望。腰依然會酸,手依然會磨破,汗水依然浸透衣衫,但心底那股沉甸甸的絕望,已被一種踏實而充滿乾勁的期待所取代。
他變得異常專注。以往除草,隻是胡亂地揮舞鋤頭,把看得見的草莖割斷就算完事。現在,他會仔細觀察雜草的種類、根係的深淺和盤結方式,嘗試用最省力、最徹底的方式將其清除。鬆土時,也不再是淺嘗輒止,而是儘可能深挖,感受土壤的濕度和板結程度,小心翼翼地避開靈穀纖細的根係。引水更是精細,根據天氣、靈穀苗的長勢,精確控製水量,力求每一滴水都用在刀刃上。
這種專注帶來的,不僅僅是經驗值的穩步提升。漸漸地,一種奇異的感覺在他心中滋生。當他蹲在田埂邊,手指拂過那些營養不良、蔫頭耷腦的靈穀苗時,指尖似乎能捕捉到一絲極其微弱的、屬於植物的“脈動”。他能更清晰地感覺到哪片區域的土壤更貧瘠,哪株苗子似乎渴了,哪裡的雜草根係又在蠢蠢欲動。
【靈植培育入門):58100】
反饋的暖流似乎也強了一絲絲,丹田裡那點可憐的氣息,正以一種蝸牛爬行、卻無比堅定的速度,緩慢地凝實著。煉氣一層初期的境界,隱隱有向中期穩固的跡象。這變化極其微小,但林小樹日夜感受自身,敏銳地捕捉到了!
一個月的時間,在揮汗如雨中飛快流逝。
月底考評日到了。
雜役峰管事處,人頭攢動。穿著和林小樹同樣灰撲撲外門弟子服的靈植夫們排著長隊,將自己負責田地的產出——通常是裝在麻袋裡的靈穀或捆紮好的低階靈草——上交,由管事張老頭負責稱重、驗看品質,然後記錄在冊,發放月俸。
隊伍裡彌漫著緊張和疲憊的氣息。有人唉聲歎氣,顯然是收成不好,擔心被克扣;有人則麵露一絲僥幸,大概是勉強達標。
輪到林小樹了。
他把肩上扛著的一個半滿的麻袋放到張管事麵前的大秤上。麻袋癟癟的,看起來分量很輕。旁邊幾個相熟的靈植夫瞥了一眼,都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甚至帶著點幸災樂禍。誰不知道林小樹那十畝地是出了名的“鬼見愁”,貧瘠得很,加上他之前病了一場,能交上東西就不錯了。
張管事是個乾瘦的老頭,三角眼,嘴角習慣性向下耷拉著,看人的眼神總帶著點刻薄。他漫不經心地撥弄著秤砣,眼皮都沒抬:“林小樹,十畝下等靈田,上交靈穀。”
秤杆微微晃動,最後停在了一個刻度上。
“一百三十斤。”張管事懶洋洋地報出數字,旁邊負責記錄的弟子立刻寫下。這個數字,距離宗門規定的每畝二十斤基礎份額十畝共兩百斤)還差了一大截!
周圍響起幾聲壓抑的嗤笑。
張管事這才抬起眼皮,掃了一眼秤上的麻袋,又看看瘦弱沉默的林小樹,鼻腔裡哼出一聲:“哼,廢柴就是廢柴!連這點活都乾不利索!一百三十斤,連基礎份額的一半都不到!按規矩,本月月俸全扣!口糧減半!”
冰冷的話語像鞭子一樣抽下來。若是以前的原主,此刻恐怕已經嚇得臉色慘白,唯唯諾諾了。
但現在的林小樹,心裡卻異常平靜,甚至有點想笑。他微微躬身,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張管事耳朵裡:“張管事,弟子…弟子還沒交完。”
“嗯?”張管事三角眼一眯,透出不耐,“還有?就你這點出息,還能藏私不成?趕緊的!彆耽誤後麵人!”
林小樹沒說話,默默轉身,從人群後麵又吃力地拖過來兩個同樣大小的麻袋!
嘩!
這下,周圍看熱鬨的弟子們發出一陣小小的騷動。三個麻袋?他一個人?十畝破地?
張管事也愣住了,三角眼裡閃過一絲驚疑。
林小樹將另外兩個麻袋也放上大秤。秤砣被撥動了好幾次,張管事的臉色從驚疑變得陰沉,最後甚至有些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