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淵爐底,最後一縷淡青色的藥煙嫋嫋散去,隻餘下滿室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爐中,一層細膩如塵、色澤均勻飽滿的碧綠色粉末靜靜鋪陳,如同春日初生的苔蘚,散發著遠比之前濃鬱精純的生命氣息。
“成了!”林小樹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抑製的振奮。他小心翼翼地將粉末收集起來,裝入特製的玉瓶。這爐回春散,藥性交融完美,雜質極少,已穩穩踏入中品行列!【基礎煉丹小成):380500】的經驗值跳動,印證著這近十日近乎苦修般錘煉的成果。
他將玉瓶貼身收好,這將是關鍵時刻保命的底牌之一。目光掃過儲物袋中碼放整齊的數十份聚氣散下品為主,少量中品)和十幾份下品回春散,心中稍安。這些丹藥,是他用近乎自虐般的日夜苦煉,以損耗心神、消耗材料堆砌出來的“口糧”和“彈藥”。
窗外天色微明,礦洞特有的陰冷潮濕氣息彌漫。林小樹收斂心神,盤膝坐定。《斂神訣·凝神篇》心法流轉,識海中,那團因突破至小成而變得精純凝練的神念核心緩緩旋轉,散發出無形的漣漪。石屋角落,一隻夜行歸巢的岩鼠剛剛鑽進石縫,其心跳的細微頻率、爪尖劃過石屑的輕響、甚至皮毛上沾染的微弱夜露氣息,都纖毫畢現地映射於識海。範圍依舊限製在石屋及門口數步,但洞察之精微,已非昔日可比。
【斂神訣小成):121000】
經驗增長緩慢如蝸行,每一絲提升都伴隨著識海深處更加強烈的凝練刺痛。但他甘之如飴。
結束神識修煉,他習慣性地將凝聚的神念投向石屋後方那片冰冷的岩壁。近些日子,那種源自岩壁深處、混雜著陰寒與微弱血煞的波動,出現的頻率似乎高了一絲,雖然依舊微弱飄忽,卻如同潛藏的病灶,隱隱透著不祥。這讓他對後山的警惕更增幾分。
來到百草圃,晨露在靈植葉片上滾動,折射著熹微晨光。林小樹拿起開山鋤,動作沉穩地開始例行勞作。指尖拂過一株株靈植,【靈植培育小成)】帶來的感知如同最輕柔的觸角,深入它們的脈絡。他不再僅僅是照料者,更像是一位傾聽者與調和者。
一株因前幾日蟲害而萎靡的“碧玉藤”,傳遞來清晰的“虛弱”與“渴望滋養”的情緒。林小樹指尖凝聚起一絲極其精純、充滿生機的木靈力,如同最溫和的春雨,緩緩滲入其受損的根莖交彙處。碧玉藤的葉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舒展了幾分,傳遞回一絲微弱的“舒適”與“感激”。
【靈植培育小成):經驗+1】
當他走到那叢生長在岩壁陰影下的“夜熒草”旁時,指尖傳來的情緒讓他眉頭微蹙。與往日的矛盾感不同,今日的夜熒草顯得格外“焦躁”和“不安”,傳遞出的情緒如同被無形的鞭子抽打,對岩壁方向的排斥感達到了頂峰!同時,他刻意凝聚的神念再次觸及岩壁深處時,清晰地捕捉到一絲比以往更明顯、更急促的陰寒波動,如同地底暗流加速奔湧!
“後山的‘動靜’,越來越大了…”林小樹心中警兆更甚。他不動聲色地完成對夜熒草的安撫,動作如常,心中卻已繃緊。
勞作完畢,他並未像往常一樣立刻去西三礦洞。老吳今日正在圃內一株罕見的“赤炎椒”旁忙碌,小心翼翼地修剪著旁逸斜出的枝條,防止其搶奪主枝的陽火靈氣。林小樹放慢腳步,恭敬地候在一旁。
老吳頭也沒抬,手中那把舊剪刀“哢嚓”一聲,精準地剪掉一根多餘的細枝,沙啞的聲音響起,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林小樹聽:“赤炎椒性子烈,根骨卻弱。火氣太旺,燒了根,就什麼都沒了。得時不時引點‘陰泉’調和一下,壓一壓那躁氣,根基才能穩。”他頓了頓,渾濁的老眼似乎不經意地掃過林小樹,又落回赤炎椒上,“可惜啊,最近的‘陰泉’,水頭不穩,雜質也多了些…不是什麼好東西,能不沾,就彆沾。”
林小樹心頭一凜!老吳這看似在說靈植養護,實則句句機鋒!“火氣太旺”暗指他近期煉丹、修為精進,動作頻繁?“引陰泉調和”是提醒他需要隱藏、蟄伏?“陰泉水頭不穩,雜質多”更是直指後山那日益明顯、透著血煞的異常波動!最後那句“能不沾,就彆沾”,是明確的警告!
“弟子受教了。”林小樹躬身,語氣誠懇,“吳老經驗之談,字字珠璣。弟子定當謹記,固守根本。”
老吳“嗯”了一聲,不再言語,專注地侍弄那株赤炎椒,仿佛剛才的話隻是尋常的園藝心得。
離開百草圃,林小樹心中沉甸甸的。老吳的警告,印證了他的感知,後山那片區域,恐怕已成了風暴的核心,陳青陽乃至其背後之人布下的陷阱,很可能就在那裡!他需要更多的情報,也需要更強的力量。
西三礦洞,老瘸子的鋪子依舊散發著混雜的藥味與土腥。林小樹將三瓶中品聚氣散放在櫃台上:“前輩,換些‘清心草’和‘凝神花’的種子,再來些上好的‘沉陰砂’。”清心草和凝神花是煉製輔助神識修煉丹藥的基礎材料,沉陰砂則是繪製更高級符籙所需的穩定劑,價格不菲。這三瓶中品聚氣散,幾乎是他這些天辛苦煉製的小半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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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瘸子獨眼掃過玉瓶,拔開塞子嗅了嗅,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滿意:“火候控製見長,雜質也少了許多。小子,沒白費老頭子那點東西。”他收起玉瓶,轉身在架子深處摸索,取出幾個密封的小袋。
“清心草種子十粒,凝神花種子五粒,沉陰砂二兩。算你便宜點,這三瓶聚氣散抵了。”他將東西推過來,獨眼盯著林小樹,忽然壓低聲音,帶著一絲玩味,“聽說…執法堂刑堂最近丟了一塊令牌?姓劉的小丫頭片子指劉鳳)這幾天臉拉得比驢還長,帶著人在後山那片老林子裡轉悠了好幾圈,跟刨地似的。”
刑堂令牌!林小樹心中巨震!第二個殺手腰間那塊刻著“刑”字的玄鐵令牌!果然是執法堂內部之物!而且,劉鳳帶人去後山搜尋…這意味著什麼?是執法堂內部有人監守自盜,還是那塊令牌的出現,本身就是一個指向後山的信號?陳長老的手,已經伸進了執法堂刑堂?!
“哦?竟有此事?”林小樹麵上恰到好處地露出一絲驚訝和好奇,“刑堂令牌也能丟?那後山老林子…莫非有什麼古怪不成?”
“古怪?嘿!”老瘸子嗤笑一聲,手指又習慣性地摩挲著腰間那塊殘缺的木牌,“林子大了,什麼鳥沒有?有些鳥啊,毛長齊了就想占山頭,也不看看那山頭底下埋著的是寶還是坑!小心彆被‘地氣’衝了,連渣都不剩!”他話裡有話,再次將矛頭指向後山,暗示那裡埋藏著未知的危險,更可能是一個巨大的陷阱。
林小樹心領神會,鄭重道:“晚輩省得。多謝前輩提醒。”他收起種子和沉陰砂,轉身離開。老瘸子的話,如同拚圖的關鍵一塊,將刑堂令牌、後山異常、以及陳長老可能的布局,更加清晰地串聯起來。
剛走出礦洞不遠,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沿著礦道匆匆走來,正是李鐵。他臉上帶著幾分疲憊,但眼神卻比往日明亮,看到林小樹,立刻露出憨厚的笑容:“林師弟!”
“李師兄。”林小樹停下腳步,【斂神訣】悄然運轉,瞬間將自身氣息收斂到煉氣一層虛浮的狀態。
李鐵走到近前,從懷裡掏出一張折疊整齊、邊緣依舊有些毛糙的黃色符紙,塞到林小樹手裡,帶著幾分興奮和期待:“給!俺這幾天琢磨你那幾張符,又試了好多次,這張‘輕身符’感覺比上次好點!你試試看?俺覺得這次靈力流轉順暢多了!”符紙上的朱砂符文雖然依舊稱不上工整,但筆畫間的連貫性和靈力蘊含的穩定性,確實比之前好了不少。
【基礎符籙入門):60100】。林小樹通過麵板清晰地看到了李鐵的進步。
“李師兄費心了!”林小樹接過符籙,真心實意地道謝。在危機四伏的環境中,這份純粹的關心尤為珍貴。“師兄符道進境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