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陰坊市邊緣的廢棄礦洞,如同巨獸腐爛的腸道,在死寂中散發著黴爛與絕望的氣息。林小樹蜷縮在更深、更暗的岔道儘頭,身體緊貼著冰冷潮濕的岩壁,像一塊徹底融入陰影的頑石。鬥笠早已摘下,那張精心易容的、布滿“風霜溝壑”的老臉在絕對的黑暗中模糊不清,隻有一雙眼睛,在汙濁的空氣裡亮得驚人,如同潛伏在深淵底部的冷光。
鐵蟻門追兵的腳步聲和粗暴的呼喝,如同冰冷的潮水,在礦洞曲折的甬道中反複衝刷、退去,又再次湧來。每一次逼近,都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與貪婪,鉤鐮刮擦岩壁的刺耳噪音,如同刮在緊繃的神經之上。
林小樹一動不動。
呼吸微弱得近乎停滯,心跳被【斂神訣】壓製到最低緩的、如同冬眠生物的節奏。玄螭噬穢刃緊貼胸口的傷處,杖身冰涼的觸感和持續不斷的微弱吸力,是他對抗殘留毒素侵蝕的唯一屏障。體內,新生的《青木化生訣》靈力如同初春破土的嫩芽,極其微弱,卻蘊含著破而後立的頑強韌性,在近乎乾涸的經脈中艱難地、一絲絲地搬運周天,緩慢修複著受損的根基。
【《青木化生訣》煉氣五層巔峰):經驗+1】
【《青木化生訣》煉氣五層巔峰):經驗+1】
麵板上的經驗提示,是黑暗中唯一穩定跳動的微光。
當又一波腳步聲帶著失望和煩躁遠去,礦洞重新陷入死寂的粘稠黑暗時,林小樹搭在膝蓋上的手指,極其輕微地彈動了一下。指尖,一枚邊緣打磨得異常鋒銳、刻著簡單卻淩厲“破甲”符文的劣質金屬符籙,無聲地滑入袖中更深處的暗袋。
“此地…不可久留。”一個冰冷的念頭在他腦海中清晰浮現。
鐵蟻門的人顯然篤定他藏身於此,搜索隻會越來越嚴密,越來越失去耐心。下一次,或許就不再是試探性的鉤鐮,而是直接捅向心窩的毒刃。他現在的狀態,根本經不起任何正麵衝突。
必須轉移!
念頭一起,宗師級【基礎陣法】帶來的敏銳感知瞬間被提升到極致。他不再刻意壓製傷勢帶來的微弱靈力波動,而是將其如同最精密的探針般,小心翼翼地彌散開來,融入礦洞無處不在的陰冷潮濕氣息之中。
嗡…
意識仿佛沉入了冰冷的水底。礦洞不再是黑暗的迷宮,而是一張由岩石結構、空氣流動、靈力逸散、以及無數歲月沉澱下的微弱地脈波動共同編織成的無形之網。鐵蟻門追兵殘留的氣息、他們搜索的軌跡、礦洞深處某些區域更加穩定的結構、甚至岩壁縫隙中極其微弱的地下水汽滲透…無數細微的信息,如同黑暗中閃爍的磷火,被他強大的陣法感知力捕捉、解析、重構。
【基礎陣法宗師):經驗+1】
一條條可能的逃生路徑,在腦海中飛速勾勒、模擬、排除。
礦洞主道?遍布追兵,死路。
向上?岩層厚重,且頂部結構不穩,極易引發坍塌暴露。
向下?地氣陰寒汙濁更甚,未知風險太大。
唯有…橫向!深入礦洞廢棄最久、結構最複雜、連低階散修都嫌晦氣不願深入的岔道!
林小樹的目光,鎖定了側前方一條幾乎被坍塌碎石堵死大半、僅容瘦小之人匍匐鑽入的狹窄縫隙。縫隙深處,感知告訴他,那裡岩層相對穩固,空氣雖然汙濁卻帶著一絲極淡的、來自更深層地底的水汽流動,更重要的是,那裡殘留的活人氣息幾乎為零!
就是它!
他不再猶豫。身體如同沒有骨頭的軟體動物,貼著冰冷的地麵,以一種近乎蠕動的方式,悄無聲息地滑向那道縫隙。動作極慢,每一個關節的移動都控製在最小的幅度,沒有帶起一絲風聲,沒有蹭落一粒碎石。
胸口的傷處傳來陣陣撕裂般的疼痛,新生的靈力在劇烈動作下顯得捉襟見肘,但他咬緊牙關,將所有的痛楚和虛弱都死死壓在喉嚨深處。玄螭噬穢刃被他緊緊綁縛在背後,杖身的冰涼透過衣物傳遞,仿佛在為他注入一絲支撐下去的意誌力。
終於,他鑽入了那狹窄、充斥著泥土腥氣和腐爛木屑味道的縫隙。身體在嶙峋的岩石上摩擦,本就破爛的衣物被刮得更碎。他強忍著,一點點向內深入。
黑暗,純粹的黑暗。絕對的寂靜。隻有自己粗重壓抑的喘息和血液奔流的聲音在耳中轟鳴。
不知匍匐前行了多久,前方豁然開闊!
一個極其隱蔽、不足丈許方圓的狹小空間出現在眼前。這裡似乎是早年礦工挖掘時留下的一個小型避難點,岩壁上有簡陋的鑿痕,地麵相對平整,角落堆積著一些早已朽爛成黑色渣滓的木頭和礦石廢料。空氣依舊汙濁,卻比外麵通道裡多了幾分乾燥,而且那股來自地底深處的水汽感更加明顯。
最重要的是,這裡沒有任何近期有人活動的痕跡!一個天然的、被遺忘的角落!
林小樹緊繃的神經,終於稍稍鬆弛了一絲。他背靠著相對乾燥的岩壁滑坐下來,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腹的傷痛,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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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了…暫時。
他立刻開始布置。動作依舊輕緩,卻帶著一種劫後餘生的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