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樹覺得自己快散架了。
左邊肩膀那三道口子,火燒火燎地疼。骨頭縫裡還鑽著冰碴子似的冷氣,那是聖教雜碎留下的毒。他拖著一條腿,在雜役峰後山最深的野林子裡亂鑽。天漆黑,樹影子跟鬼爪似的亂晃。他手裡那根骨頭拐棍——玄螭杖,頭上一丁點藍光,照著他那張死人臉。
他腦子裡就一個念頭:鬼哭林。那破地方,聽說邪性得很,平時連耗子都不去。好,就那兒!越沒人去越好!
林子越來越密,樹長得歪七扭八。風刮過枯枝,聲音嗚嚕嗚嚕的,真像有鬼在哭。空氣又濕又冷,吸進肺裡都紮得慌。地上全是爛葉子,踩上去軟塌塌的,底下藏著水坑。林小樹一腳深一腳淺,摔了好幾跤,左肩的傷口又崩開了,血混著冷汗往下淌,衣服黏糊糊地貼在身上。
“操…真他娘不是人待的地兒…”他喘著粗氣,靠著棵老歪脖子樹歇腳。懷裡那四個金螞蟻小祖宗,縮在個小布袋裡,一點動靜沒有,估計也累趴了。他掏出來看看,四個小家夥蔫頭耷腦,觸須都懶得動。
歇了沒兩口氣,他不敢多停。咬著牙,拄著拐棍,繼續往林子更黑的地方摸。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麵林子豁開一小片空地。空地上,戳著幾塊大黑石頭。
石頭長得奇形怪狀,像被雷劈過,又像被什麼東西啃過。月光照在上麵,黑黢黢的,一點反光都沒有,看著就膈應人。石頭縫裡,連根草都不長。
“就是這兒了?”林小樹心裡有點發毛。這地方,陰氣太重。他走到最大那塊黑石頭跟前,伸手摸了摸。
冰涼!刺骨的冰涼!不是冬天的冷,是那種往骨頭裡鑽的陰冷。他打了個哆嗦,想把手指頭縮回來。
突然!
他腦子裡那個一直沒啥動靜的麵板,猛地蹦出一行字:
【鬼哭林石碑???):空間坐標已點亮47)】
青銅古鏡上那個第四個點!真在這兒!
他心口猛地一跳。還沒等他細琢磨,異變又來了!
他懷裡那四個裝死的金螞蟻,突然跟打了雞血似的,在他口袋裡瘋狂亂拱!那個個頭最大的,甚至嗖一下從布袋口鑽出來,落到地上,兩根觸須跟雷達似的,對著那塊大黑石頭,瘋狂地左右擺動!發出極其細微的、高頻的“滋滋”聲!
林小樹汗毛都豎起來了!這螞蟻祖宗這反應,比剛才聖教雜碎摸上門還激動!這破石頭有問題!
他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攥緊了手裡的玄螭杖。杖頭骨刃無聲地彈出一點幽藍的寒光。
就在他退後的瞬間,一個聲音,直接在他耳朵根子邊響起來了。
不是真聽見的。是直接鑽到他腦子裡的!
那聲音又低又啞,像兩塊生鏽的鐵片在互相刮蹭,聽得人牙酸:
“…餓…”
“…進來…”
“…血肉…新鮮…”
聲音斷斷續續,透著一股子讓人頭皮發麻的貪婪勁兒。
林小樹後背瞬間濕透了!冷汗順著脖子往下流。這他媽什麼鬼東西?石頭成精了?
他死死盯著那塊大黑石頭,一動不敢動。那四個金螞蟻還在對著石頭“滋滋”叫喚,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交流。
突然!一股子極其陰冷的風,打著旋兒從石頭後麵卷了過來。風裡帶著一股味兒——血腥味!還有一股子他剛聞過的、聖教雜碎身上的那股子陰邪氣兒!
林小樹心裡咯噔一下!壞了!那孫子沒死透!追過來了!
他猛地扭頭,朝著風吹來的方向看去。林子深處,黑黢黢的樹影裡,兩點幽幽的綠光,像鬼火一樣飄了過來。綠光後麵,一個歪歪斜斜的黑影,正拖著腿,一步一瘸地往這邊挪。
就是那個戴骨頭麵具的聖教雜碎!他那身黑鬥篷更破了,露出來的地方全是血糊糊的傷口,有些地方骨頭碴子都露出來了。臉上的骨頭麵具碎了一半,剩下那隻獨眼,綠油油的,死死盯著林小樹,裡麵全是怨毒和瘋狂!
“小…蟲子…你跑…不掉…”沙啞的聲音跟破風箱似的,在死寂的林子裡格外瘮人。“混沌…淨化…好東西…獻給…吾神…”他一邊說,一邊伸出那隻沒剩幾塊好皮的骨爪,爪子上黑氣繚繞,對著林小樹就抓!
林小樹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現在渾身是傷,靈力耗儘,螞蟻祖宗也蔫了,拿什麼擋?跑?往哪跑?這破林子跟迷宮似的!
他下意識地又往後退,後背一下子撞上那塊冰涼刺骨的大黑石頭。
就在他撞上石頭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