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土混著鐵鏽般的血腥氣，在晨風裡打著旋。林小樹盤坐於棚屋中央，定基盤在掌心下嗡鳴，龜甲紋理流淌著溫潤青光。地氣如活泉，自荒地下方汩汩湧來，浸潤著他昨夜強行引爆靈築雛形留下的經脈暗傷。一顆上品養氣丹在腹中化開，藥力醇厚，與靈築內穩定濃鬱的靈氣交融，推動著新晉的煉氣六層境界快速穩固。
坑底那具暗金色的殘軀已無聲息。林小樹目光掃過深坑邊緣散落的幾件遺物，金一化作暗金流光，迅疾將其叼回。
一麵布滿蛛網裂痕的漆黑小盾，觸手冰涼沉重，殘留的靈力波動裡裹著凝血金津的陰冷。
幾片陣盤殘骸，扭曲斷裂的紋路透著防護與困敵的餘韻。
一個灰撲撲的儲物袋，袋口神識烙印已散。
袋中靈石數十，丹藥符籙尋常。一卷磨損的獸皮卷軸被展開，猙獰鐵蟻圖案下，《鐵蟻噬金訣》殘篇五個古篆刺入眼簾。人體經脈圖旁，奇詭的靈力運行路線描繪著啃噬、破堅、吞噬金鐵之力的法門。最後，是一塊非金非玉的黑色令牌，鐵蟻頭顱猙獰，背麵刻著“七十三”。
林小樹指尖拂過卷軸艱澀的文字，心神沉入。意念勾連金一，金蟻啃噬陣盤、吞噬金鐵碎片的細微本能感受如涓流彙入腦海。他嘗試引動自身一絲靈力，模仿那“破堅”、“噬金”的頻率與震蕩。
嗤！
指尖淡金靈力滲出，竟發出細微刺耳的金屬刮擦聲，帶著一股奇特的穿透力。
令牌入手冰涼。林小樹意念微動：“金一，吃掉裡麵原主的‘記號’，彆傷令牌。”
金一複眼微閃，口器對著令牌輕輕一吸。無形的啃噬之力滲透。
“主人，‘記號’沒了。”
林小樹輸入一絲靈力。令牌微亮，鐵蟻頭像似有生命般扭動，一股清晰的“七十三”身份波動散發出來，再無滯礙。
他起身，【靈築大成）】感知彌漫。腳下微震，嵌入地底的九塊陣紋石板再次亮起微光，與定基盤重新勾連。破損的節點在大成境界的掌控下緩慢彌合，聚靈、固地、警戒之能漸次複蘇。
“金一，清理乾淨。”
細微啃噬聲在焦坑中響起，殘軀、碎肉、法器碎片連同凝固的毒痕，儘數消失，隻餘翻新的焦土。
換過灰袍，斂息符效果加身，氣息穩固在煉氣五層。林小樹如同最普通的低階修士，彙入山陰坊市的人流。
坊市喧囂依舊，空氣裡卻繃著一絲異樣的緊張。鐵蟻門修士的灰衣身影在街口逡巡，目光如鷹隼，掃過獨行者與帶傷之人。
“後山昨晚動靜嚇人！青光亂閃，跟打雷似的！”
“鐵蟻門瘋了！設卡盤查，找誰呢？趙坤那廢物？”
“噓！小聲！聽說死了一個煉氣七層，重傷一個八層！護身法器都碎了！誰乾的？”
議論聲壓得極低，在人群縫隙裡流淌。
林小樹低頭，自然地拐進後巷。老瘸子枯樹皮般的臉從門縫後露出，渾濁的眼珠在他身上一滾，側身讓進。
木門合攏，隔絕了外界的嘈雜。
“百草峰荒地，昨晚很熱鬨。”老瘸子聲音嘶啞，壓得極低，像砂紙摩擦，“鐵蟻門栽了，死七層，傷八層。趙坤…沒了。”
櫃台無聲。林小樹隻放上一個儲物袋。
老瘸子打開，十瓶上品中品辟穀丹，五張嶄新的凝血符。看到符籙上那紫黑扭曲的紋路，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夠狠！這玩意兒，現在搶手！”
結算飛快。靈石入袋。
“鐵蟻門，”林小樹聲音平淡，“為一個趙坤，不至於。”
老瘸子渾濁的眼珠盯著他，片刻，才湊近，氣息帶著陳腐的藥味和一絲警告：“趙坤？餌罷了。一群鑽地的耗子，爪子伸得太長。”他聲音壓得更低，幾乎成了氣聲，“他們在瘋找一種‘帶空間波動的金色碎片’！跟淨潭遺跡有關。栽你手上，怕是把你當成有貨或知情的了。”
空間波動的金色碎片？淨潭遺跡？
林小樹心頭一跳，麵上不顯。
“淨潭？”他問。
“絞肉機！”老瘸子語氣忌憚，“鐵蟻門，散修團夥，攪在裡麵…還有‘聖教’的影子！打得血葫蘆似的！昨晚深處又爆了，血煞氣衝天！我收的藥丹，大半填那窟窿！”
聖教！鐵蟻門！淨潭遺跡！金鱗碎片！
幾個詞如同冰冷的楔子，瞬間釘入林小樹腦海，將種子包中零散的線索狠狠鉚合。
離開據點，避開暗哨。荒地棚屋在晨光中靜立。金蟻趴在黑岩上，甲殼紋路明滅，黑岩表麵凝結的灰色露珠又多了幾顆。
林小樹立於靈築雛形邊緣，目光穿透百草峰疊嶂，投向那血腥彌漫的“淨潭”方向。
被動防守？非他所願。鐵蟻門已是附骨之疽，聖教更是遮天陰影。安穩？需主動攫取！
盤膝坐下，《鐵蟻噬金訣》殘篇在膝頭展開。心神沉入，【禦蟲】感悟與金蟻啃噬金鐵的本能感受交織印證。指尖淡金靈力再次滲出，金屬刮擦聲尖銳了一絲，穿透力更甚。
他拿起那塊冰冷的“七十三”令牌，指腹摩挲著鐵蟻猙獰的頭顱。
鐵蟻門在找碎片？聖教在遺跡攪動風雲？
他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
渾水，正缺一把火。就用這鐵蟻門的令牌，去“幫”他們添點“柴薪”，將禍水…引向該去的深淵。
目光再次投向淨潭遺跡的方向，指節因緊握令牌而微微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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