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壇之上,死寂被林小樹那“虛弱”卻石破天驚的建議打破。
“以祖靈生機為餌,引魔陣汙穢之力彙聚,再行淨化或反殺?”
林小樹的話音落下,如同投入滾油的一滴水,瞬間在壓抑的祖壇內激起劇烈的反應。
“荒謬!”煉器堂首座火工道人第一個厲聲反駁,他本就對林小樹心懷忌憚,此刻更是毫不掩飾質疑,“祖靈乃宗門根基所係,豈能輕動?以根基為餌,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你一個靈植夫,懂什麼陣法奧妙?莫要在此危言聳聽,擾亂軍心!”
他目光灼灼,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似乎想從林小樹那“孱弱”的軀殼下挖出什麼陰謀。
“枯榮長老此計…未免太過凶險!”另一位負責宗門庫藏的金丹長老也皺眉搖頭,“祖靈生機固然浩瀚,但九幽蝕脈大陣歹毒無比,汙穢之力如跗骨之蛆,引其彙聚,稍有不慎,非但無法淨化,反可能加速祖靈被汙,屆時宗門根基動搖,悔之晚矣!”
“驅虎吞狼?想法是好,可虎狼皆非我等能控!此計,無異於飲鴆止渴!”有長老附和,語氣中充滿悲觀。
質疑聲此起彼伏。在滅頂之災麵前,任何冒險都顯得格外刺眼。林小樹提出的“笨辦法”,在精通陣法的長老們看來,簡直是門外漢的異想天開,充滿了不可控的巨大風險。
然而,並非所有人都在反對。
丹癡老者目光灼灼,死死盯著光幕上那些如同毒蛇般侵蝕地脈的汙穢根須,又看了看祖壇中心那株堅韌不拔的古木虛影,口中喃喃:“以生機引汙穢…藥性相衝…聚而殲之…靈植之道…靈植之道…”他猛地抬頭,眼中爆發出與年齡不符的精光:“宗主!枯榮長老此法雖險,卻未必沒有道理!
萬物相生相克,魔陣汙穢地脈,如同病邪入侵,祖靈生機恰似本源正氣!若能有法‘引邪歸正’,或能‘以正克邪’!老夫鑽研丹道,深知藥性相衝之理,或可調配出針對此等汙穢特性的‘淨化藥引’,融入祖靈生機之中!”
他的思路被林小樹點活了!不再局限於陣法本身,而是從藥理、從能量相克的角度去思考破局!
執法堂首座秦守拙沉默著。他剛剛死裡逃生,對林小樹那若有若無、神秘莫測的手段印象極深。
此刻他銳利的目光掃過林小樹那張“慘白”的臉,又看向宗主,最終沉聲道:“宗主,事已至此,強攻破陣九死一生,固守待援亦是坐以待斃。枯榮長老與丹癡師伯所言,雖險,卻也是一線生機!總好過束手待斃!屬下願率執法堂精銳,護持布陣!”
他的表態,讓部分質疑的長老暫時收聲,目光都投向了場中唯一能做決斷的存在——青木宗主。
宗主負手立於古木虛影之下,身影仿佛亙古不變。自林小樹開口後,他那深邃的目光就未曾離開過光幕,也未曾離開過林小樹身上。那目光平靜無波,卻蘊含著洞察一切的威壓,仿佛要將林小樹從裡到外看個通透。
時間在死寂中流逝,祖壇外魔氣的嘶吼與護山大陣不堪重負的嗡鳴,如同催命的鼓點。
終於,宗主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可。”
一個字,定鼎乾坤!
“丹癡。”宗主的目光轉向丹癡老者,“以你丹道造詣,調配可引動、排斥乃至淨化深淵汙穢之藥引,融入祖靈生機。一個時辰內,必須完成!所需靈材,儘取庫藏,若有不足,就地取材!”他的話語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遵宗主法旨!”丹癡精神大振,眼中閃爍著狂熱的研究光芒,立刻躬身領命,轉身就衝向祖壇邊緣臨時設立的靈材區域,口中念念有詞,雙手飛快地抓起各種靈草礦石,強大的神識掃過,辨彆藥性,腦中瘋狂推演著藥方。
“秦守拙。”宗主的目光轉向執法堂首座。
“屬下在!”
“率執法堂精銳,布‘青木鎖天陣’於祖壇外圍,護持祖靈核心!布陣期間,若有魔物衝擊,殺無赦!若有歸墟魔頭現身…拚死拖住!”宗主的命令冷酷而直接。
“遵命!”秦守拙抱拳領命,眼中閃過一絲決然,立刻轉身,點齊人手,一道道淩厲的劍光騰空而起,在祖壇外圍構築起嚴密的防線,青蒙蒙的鎖鏈虛影開始在空中交織。
最後,宗主的目光,落在了“搖搖欲墜”的林小樹身上。
那目光,如同實質的重壓,讓林小樹“虛弱”的身體“晃”得更厲害了,額角甚至“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枯榮。”宗主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你既通靈植本源之道,深諳生機輪轉、引聚之理。此淨化反噬之陣的核心陣紋勾連,由你協助丹癡完成。祖靈生機引導,汙穢之力聚攏的關鍵節點,由你親掌。”
轟!
林小樹心中劇震!讓他親掌核心節點?!
這無異於將他置於風暴的中心!不僅要直麵魔陣汙穢的反噬,更要時刻暴露在宗主那深不可測的元嬰神識監控之下!稍有差池,便是粉身碎骨!更可怕的是,一旦他動用枯榮同參或混沌藤的本源之力去操控生機與汙穢,極有可能被宗主當場識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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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考驗!是試探!更是將他架在火上烤!
“宗…宗主…”林小樹“驚恐”地抬起頭,臉上血色儘褪,聲音帶著“絕望”的顫抖,“弟子…重傷未愈…本源枯竭…恐…恐力有不逮…耽誤宗門大事…萬死…萬死難辭其咎啊!”
他表現得惶恐至極,將“廢人”的角色演繹到了極致。
宗主的目光沒有絲毫波動,隻是淡淡道:“既知此事源於你之建言,自當承擔其責。
祖靈生機浩瀚,無需你自身法力,隻需以你靈植大宗師的本源感知,引導其流淌軌跡,如同…你昔日引導靈植生機,驅除蟲害根係。若成,宗門幸甚;若敗…”
他沒有說下去,但那未儘的言語中蘊含的冰冷意味,讓整個祖壇的溫度都仿佛下降了幾分。
林小樹心頭冰冷,知道這燙手的山芋是甩不掉了。他“麵如死灰”,嘴唇“哆嗦”著,最終“認命”般地深深低下頭,聲音“哽咽”:“弟子…遵命…萬死不辭…”
【枯榮同參小成):經驗+0.01!】
【靈植培育大宗師):經驗+0.01!】
麵板的提示冰冷地提醒著他此刻的處境。
行動,在宗主的意誌下,以驚人的效率展開。
祖壇中心,那株古老的青木虛影光芒流轉,變得更加凝實。丹癡老者如同瘋魔一般,身邊懸浮著數十種散發著各異靈光與藥性的珍稀材料。
他雙手翻飛,一道道精純的丹火精準地灼燒、提煉、融合!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藥香,時而清新如露,時而辛辣刺鼻,時而又帶著一種奇異的、仿佛能淨化心靈的氣息。
他在調配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淨化藥引”,既要能吸引魔陣汙穢之力如飛蛾撲火,又要能在接觸瞬間激發強烈的排斥與淨化效果!
“枯榮長老!快!以你靈植大宗師的本源感知,助老夫引導這‘淨穢引’的藥性,使其與祖靈生機完美相融!要快!藥性衝突太大,老夫快壓不住了!”丹癡額頭青筋暴起,汗水浸透道袍,對著被“扶”到古木虛影旁的林小樹急吼。
林小樹“強打精神”,盤坐在古木虛影之下,雙手“顫抖”地按在身前的陣紋節點上。他深吸一口氣,灰蒙的眼底深處,屬於靈植大宗師的本源感知被催動到極致!
嗡!
在他強大的感知下,祖靈那浩瀚、精純、帶著古老生命韌性的磅礴生機,如同一條奔流不息的生命長河,清晰地呈現在他“眼前”!同時,丹癡手中那團融合了數十種珍材、散發著奇異波動的“淨穢引”藥液,其內部狂暴衝突的藥性結構,也纖毫畢現!
【靈植培育大宗師):經驗+0.5!經驗+0.5!】
麵板瘋狂跳動!林小樹此刻如同一個最高明的調音師,他的神識小心翼翼地探入“淨穢引”藥液內部,引導著其中幾味主藥的藥性軌跡,如同梳理糾纏的藤蔓,讓它們與祖靈生機的特定波段產生奇妙的共鳴!
“就是現在!融!”丹癡捕捉到那瞬間的完美契合點,猛地將手中藥液打入古木虛影根部!
嗤——!
如同清水滴入滾油!整個古木虛影猛地一震!碧綠的輝光中,驟然融入了一絲絲淡金色的、帶著奇異吸引力和淨化氣息的脈絡!原本溫和堅韌的祖靈生機,瞬間多了一種極具侵略性的“誘惑”與“鋒芒”!
“成了!”丹癡狂喜!
幾乎在同一時間,林小樹按在陣紋節點上的雙手猛地一沉!一股龐大到難以想象的能量洪流,順著他的引導,通過祖壇下方早已刻畫好的玄奧陣紋,轟然注入古木虛影!
“引靈歸流,聚穢為靶!”宗主冰冷的聲音響徹祖壇。
轟隆——!!!
祖壇中心的古木虛影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一道凝練到極致、融合了磅礴祖靈生機與“淨穢引”藥力的碧金色光柱,如同蘇醒的巨龍,衝天而起!
光柱無視了祖壇的禁製,瞬間穿透了護山大陣乙木玄光障,精準地、狠狠地轟擊在九幽蝕脈大陣其中一道最為粗壯的汙穢魔能光柱之上!
嗤嗤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