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破的石殿被悄然留在身後,林小樹的身影重新沒入那片無邊無際、紫光幽暗的骸骨廢墟迷宮。傷勢恢複了八成,體內靈力再次充盈,但神魂深處那絲與古老掌印意誌對抗後的疲憊感,卻非短時間內能夠徹底消除,如同瓷器上細微的冰裂,需要時間溫養。
懷中的【歸墟指鑰】嗡鳴聲較之前清晰了不少,如同黑暗中可靠的羅盤,持續指向青銅大門所在的大致方位。但林小樹此刻的心神,卻大半被石殿中那驚鴻一瞥的壁畫所占據——那個模糊的身影,將類似指鑰的物品按向祭壇的場景。
“祭壇…按向祭壇…”他一邊在嶙峋骨隙與扭曲金屬間謹慎穿行,一邊反複咀嚼著這個信息。這似乎暗示了歸墟指鑰的另一種使用方式,並非直接用於開啟青銅大門,而是與某種祭壇關聯。
難道開啟大門需要特定的儀式?或者,這指鑰本身,就是某個更大契約或儀式的一部分?
這個念頭讓他對即將再次麵對的青銅大門,多了幾分忌憚,也多了幾分探究的欲望。
接下來的路途相對平靜。或許是因為靠近地煞邪羅樹所在的深層區域,強大的死寂氣息驅散了其他生靈,除了無處不在、越來越濃稠的紫煞外,並未遇到其他危險。這也讓他有更多精力去觀察周圍環境,並嘗試進一步熟悉元嬰中期暴漲的力量,尤其是對空間之力的運用。
他嘗試著更精細地操控【虛空隱匿】,使得自身與環境的融合更加完美,有時甚至短暫地融入一些細微的空間褶皺之中,效果顯著。
【虛空隱匿初級):經驗+387!】
【空間道紋感悟加深,空間親和度提升!】
他也再次感受【枯榮星錨】的變化,感知範圍更廣,錨定更加精準迅速,甚至能隱約感知到更遠處一些強大能量體的模糊輪廓。
【枯榮星錨精通):經驗+421!】
這種穩步提升的感覺,稍稍衝淡了之前遭遇恐怖的壓抑感。
隨著不斷前行,周圍的景象開始發生變化。堆積的骸骨逐漸減少,取而代之的是更多巨大而奇異的建築殘骸。斷裂的廊柱、傾頹的宮殿基座、破碎的雕像……這些殘骸的風格與那石殿以及青銅大門同屬一脈,古老、恢弘,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滄桑感。它們如同巨人的墓碑,沉默地矗立在濃鬱的紫煞中,訴說著往昔的輝煌與隕落的悲涼。
空氣中的煞氣也似乎發生了一種質變,除了陰寒與死寂,更增添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威壓,仿佛這片土地曾浸染過無數強大存在的鮮血與意誌。
終於,在穿過一片由無數斷裂兵器堆積而成的、如同荊棘叢林般的區域後,眼前再次豁然開朗。
他又回到了那片熟悉的、令人心悸的廣場之前。
巍峨、破損、被無數暗紫色鎖鏈虛影死死纏繞的青銅大門,如同亙古不變的魔神,屹立在視野的儘頭。門後那恐怖意誌散發出的威壓,如同實質的潮水,一波波衝擊著他的神魂,比上一次感受時,似乎因為他的靠近而更加清晰、更具壓迫感。
林小樹藏身於一尊半埋於地、隻剩下半截身軀的無頭巨石像之後,屏息凝神,沒有貿然靠近。
他首先仔細觀察廣場本身。與上次倉皇逃離時不同,這次他有了更充足的時間和安全距離。
廣場由那種奇異的黑色石板鋪就,空曠死寂。但這一次,他的目光很快被廣場邊緣、靠近青銅大門左側的一處異常所吸引。
那裡並非空無一物,而是有一個相對完好的、約三丈見方的圓形凸起平台。平台材質與廣場石板類似,但顏色更深,表麵銘刻著遠比石殿中那個失效陣法更加複雜、更加古老的符文。符文的線條中,隱約殘留著暗紅色的痕跡,仿佛是乾涸了萬古的血漬。
而在平台的中心,有一個明顯的、拳頭大小的凹陷。凹陷的形狀……
林小樹瞳孔猛地一縮!
那凹陷的形狀,赫然與他手中的【歸墟指鑰】的尖端輪廓,完美契合!
祭壇!
這就是壁畫中描繪的那個祭壇!雖然規模小了很多,但形製幾乎一模一樣!
他的心猛地跳動起來。果然!歸墟指鑰並非直接用於開門,而是用於激活這個祭壇!
那麼,激活之後會發生什麼?是開啟大門的必要條件?還是會引發其他變化?
風險和機遇再次擺在了麵前。
他極度謹慎地擴散神識,一寸寸地掃描祭壇及其周圍,不放過任何細節。祭壇本身似乎能量早已耗儘,沒有任何活躍的波動。周圍也沒有隱藏的陷阱或守衛。
似乎…唯一的風險,就在於激活祭壇本身可能引發的未知後果,以及必然會驚動門後那恐怖存在。
去,還是不去?
林小樹眼神閃爍,內心激烈鬥爭。上次僅僅是靠近和試圖竊取地煞邪羅樹的力量,就差點被一道殘留的掌印意誌秒殺。這次可是直接在其“家門口”動土…
但壁畫線索、指鑰的共鳴、以及內心深處對真相的渴望,都在驅使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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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險中求…況且,隻是激活祭壇,未必就是開門…”他喃喃自語,最終,冒險的念頭占據了上風。
他決定嘗試!但必須做好萬全準備和隨時撤離的計劃。
他先是仔細選定了幾條最佳的撤退路線,並在路線上提前用神識標記了幾個相對安全的臨時藏身點。然後,他將自身狀態調整到最佳,【虛空隱匿】全力開啟,【枯榮星錨】隨時準備發動乾擾或定位躍遷落點。
做完這一切,他才如同最輕靈的狸貓,悄無聲息地滑下石像,貼著廣場的邊緣,借助地麵殘骸的陰影,向著那座小型祭壇緩緩靠近。
越靠近祭壇和青銅大門,那股威壓就越發恐怖,仿佛整個空間都凝固了,每一步都需要耗費巨大的力氣和意誌。懷中的歸墟指鑰震動得越來越厲害,幾乎要脫手飛出。
終於,他有驚無險地來到了祭壇旁邊。
近距離觀察,更能感受到這祭壇的古老與神秘。那些符文仿佛蘊含著天地至理,隻是看著就讓人頭暈目眩。那凹陷處的暗紅色痕跡,散發出一種令人不安的血腥氣。
他深吸一口氣,不再猶豫。
右手緊緊握住嗡鳴不止的歸墟指鑰,將自身精純的枯榮道源緩緩注入其中。指鑰頓時光芒大放,那古老的青銅色澤仿佛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