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陽宗後山的靈陣施工現場，張去然的飛劍裹挾著一陣破空聲落下。
他快步從劍上躍下，衣擺還在微微晃動。
顯然是接到李嵩的靈話後，一刻也沒耽擱。
“張去然！你可算來了！”
李嵩的聲音帶著怒火，從陣柱旁快步走來，厲聲說道：“你推薦的好陣修，我讓他多磨兩個月工期，他倒好，不僅不答應，還敢跟我頂嘴，說我不懂陣法！”
他越說越激動，手指著不遠處的權五，“這防禦靈陣要是出了差錯，宗主怪罪下來，這個後果你擔當得起嗎？”
“趕緊把這事處理好，彆耽誤了宗門大事，否則就是陳立來了也沒用。”
說完，李嵩“啪”地一甩衣袖，便怒氣衝衝的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李嵩的身影剛消失在山道拐角，權五就緩步走了過來。
他垂著頭，雙手緊張地攥著衣角，臉上滿是糾結的神情。
他既覺得自己堅守陣法原則沒錯，又擔心因為自己的固執給張去然惹麻煩。
連腳步都帶著幾分遲疑，像個做錯事等待批評的學徒。
張去然看著他這副模樣，心裡也是瞬間明白了。
當初這權五之所以在天陣集團混得差，不是因為天賦不行，而是太認死理。
這修仙界的職仙場，講究的就是一個仙情世故，這是仙際關係圓融的關鍵。
哪能像他這樣，把專業二字掛在嘴邊，硬頂著上層的意思來？
事情做得再好，要是得罪了雇主，斷了仙脈，後續連乾活的機會都沒有。
他沒有立刻開口，隻是朝著權五隨口說道：“走，帶我看看你設計的靈陣，讓我瞧瞧咱們權陣修的本事。”
權五聞言，眼裡瞬間閃過一絲光亮，糾結的神色淡了些。
連忙點頭應道：“張總，您這邊請！”
他快步走到前麵帶路，腳步也輕快了幾分，像是終於找到了能懂自己的修士。
兩人沿著靈陣的邊緣緩緩走，權五指著地麵的陣紋，語氣裡滿是專業的嚴謹。
“張總您看，這是九轉聚靈陣的改良版，我在陣基裡加了三層靈晶緩衝層，能分散外來攻擊的靈力。”
“那邊的陣柱用的是玄鐵混靈木，比普通陣柱的承壓力強三成。”
“還有這核心樞紐，我特意嵌入了鎮靈石，能有效防止靈陣被心魔乾擾......”
他一邊說，一邊用指尖輕點陣紋，眼神裡滿是對自己作品的珍視。
張去然認真聽著，時不時點頭，手指在陣柱上輕輕摩挲。
能在金丹境就有這樣的改良思路，還能把細節考慮得如此周全，確實不是普通陣修能做到的。
“權道友，你做得很不錯。”
他語氣真誠的對權五說道：“這靈陣的設計，比我見過的不少元嬰境陣修都要精細，你的天賦不低。”
權五一聽這話，臉瞬間紅了，連忙低下頭。
帶有幾分慚愧的說道：“張總，對不起........都怪我太固執，跟李長老起了衝突，給您添麻煩了，還讓您平白無故的多跑了這一趟。”
張去然卻笑著搖了搖頭，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溫聲說道：“這有什麼好道歉的？你並沒有做錯什麼！”
“堅守陣法的專業底線，是陣修的本分，怎麼能算錯？”
權五一愣，猛地抬起頭，眼裡滿是詫異。
剛才李長老的反應，明明像是被觸了逆鱗，可張總卻告訴他“沒做錯”，這讓他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難道自己堅持的東西，真的沒問題？
張去然看著他愣住的模樣，放緩了語氣，開始解釋道：“權道友，你要明白，咱們做工程，既要對得起自己的專業，也要懂雇主的需求。”
“李長老要‘磨工期’，不是真的覺得靈陣不好，而是想借著延長工期，在宗主麵前顯得做事細致，同時也能多爭取些宗門資源，這是他的需求。”
他頓了頓，指著靈陣的邊角：“你看，這靈陣的邊緣可以再加一層裝飾性陣紋，不用太複雜，卻能讓靈陣看起來更精致，既不影響防禦效果，又能把工期延長兩個月，這不就兩全其美了？”
“你之前錯就錯在，把‘專業’和‘仙情’對立起來了，其實兩者未必不能兼顧。”
權五聽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張去然繼續說道：“這修仙界的事情啊，從來都不是非黑即白。”
“你有天賦，懂陣法，這是你的立身之本。”
“但也要懂些仙情世故，順著雇主的需求調整，才能把事情做成，如此才能有機會保住自己的原則。”
“不然就算你做得再好，沒有誰給你機會，天賦也無處施展，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