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的指尖還沾著那絲淡灰霧氣，涼意像針一樣紮進皮膚，順著血管往共生晶核鑽。他能清晰感覺到，晶核裡的暗紫色本源正在被緩慢染灰——那是影淵的意識所在，每多一分灰色，影淵的聲音就微弱一分，最後隻剩下斷斷續續的喘息，像風中搖曳的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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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陳默……彆管我……”影淵的意識碎片在晶核深處顫抖，“蝕界本源在……順著我找你的核心……”
“閉嘴。”陳默的聲音發啞，他死死按住胸口，試圖用自己的銀灰本源包裹那片灰色，卻發現蝕界本源像活物般，一觸到銀灰就散開，繞到暗紫本源後麵繼續侵蝕，“我不會讓你變成蝕影的。”
旁邊的孫明撐著工兵鏟斷柄勉強站起，透明的指尖還在往下掉光粒——剛才注入源鐵徽章的本源太多，他現在連握緊東西都費勁。“彆硬扛……”孫明咳了兩聲，指了指周正明手裡的日記，“老周肯定能找到辦法……他爹的筆記，從來沒錯過。”
周正明確實在瘋狂翻找日記，紙頁被他翻得嘩嘩響，指尖在星紋上快速滑動，額角的冷汗滴在紙頁上，暈開了幾行淡墨字跡。“找到了！”他突然停住，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我爹寫了‘雙生本源互為藩籬’——蝕界本源能吞單一本源，但隻要銀灰和暗紫同步共振，就能像鑷子一樣把它夾出來！”
“同步共振？”陳默愣了愣，他和影淵的本源之前確實能互相增幅，但那是在現實裡，現在影淵的意識被困在晶核裡，還被蝕界本源纏著，怎麼同步？
“需要一個‘媒介’。”周正明把日記翻到下一頁，上麵畫著一幅簡筆畫：兩個小人背靠背，中間連著一道光，光的儘頭是一塊反物質鏡碎片，“用反物質鏡碎片做橋，你把意識沉入晶核，找到影淵的意識核心，隻要你們能同時想起同一件事——越清晰的記憶越好，本源就會自動共振。”
“同一件事……”陳默的腦海裡瞬間閃過金屬小屋的畫麵——那天他發燒，影淵坐在床邊，用一塊碎鏡片給他映窗外的星空，還哼著跑調的歌謠。那是他們第一次沒有互相提防，安安靜靜待在一起的時刻。
“我知道了。”陳默撿起腳邊一塊反物質鏡碎片，碎片還帶著餘溫，上麵的歸位陣殘紋還在微微發光，“孫明，周正明，我沉意識的時候，麻煩你們守住我的身體，彆讓蝕影靠近。”
“放心！”孫明把源鐵徽章按在黑石上，徽章裡還剩一絲金光，勉強在陳默周圍圈出一道屏障，“隻要我還有口氣，就不讓那些玩意兒碰你一根手指頭。”
周正明則撿起散落的日記紙頁，把有星紋的頁麵拚在屏障周圍，形成第二層防禦：“我會盯著灰縫，一旦有動靜就喊你。”
陳默點點頭，閉上眼睛，將意識緩緩沉入共生晶核。
剛進入晶核意識空間，一股刺骨的寒意就裹住了他。這裡不再是之前溫暖的意識海，而是一片灰蒙蒙的廢墟——原本漂浮的意識碎片都被灰絲纏著，耷拉在半空，像被霜打蔫的葉子。影淵的暗紫色本源縮在廢墟中央，周圍纏滿了粗粗的灰繩，每根灰繩上都冒著細小的泡泡，泡泡破裂時，會傳出灰色人影的冷笑。
“影淵！”陳默衝過去，伸手想扯斷灰繩，手指卻穿了過去——這裡是意識空間，物理觸碰沒用，隻能用本源之力。
“陳默？”暗紫色本源裡傳來影淵驚喜又虛弱的聲音，本源表麵裂開一道小縫，露出影淵模糊的意識虛影，“你怎麼進來了？快出去……灰繩會纏上你的意識……”
話音剛落，一根灰繩突然從旁邊甩過來，直纏陳默的銀灰本源。陳默早有準備，本源化作光刃斬斷灰繩，灰繩斷口處滲出更多灰霧，很快又凝結成新的繩子。
“這樣不是辦法。”陳默繞到影淵本源旁邊，銀灰本源貼在暗紫本源上，“周正明說，我們要同步記憶，讓本源共振。你還記得……金屬小屋那次嗎？你用碎鏡片給我映星空。”
影淵的意識虛影頓了頓，隨即笑了起來，那笑聲像融化的雪水，讓周圍的灰霧退了幾分：“記得……你還說我哼的歌難聽。”
“是很難聽。”陳默也笑了，銀灰本源開始發光，“但我現在想再聽一次。”
暗紫色本源慢慢亮起，和銀灰本源的光芒交織在一起。影淵的聲音輕輕響起，還是那首跑調的歌謠，卻比任何時候都清晰。隨著歌謠聲，兩道本源開始同步震動，像兩顆頻率相同的心臟，震得周圍的灰繩簌簌發抖。
“就是現在！”陳默和影淵同時發力，銀灰與暗紫的光形成一道螺旋，順著灰繩往蝕界本源的核心鑽去。灰繩開始寸寸斷裂，裡麵的灰霧被螺旋光吸出來，化作一縷縷青煙消散。
意識空間外，周正明突然大喊：“陳默！灰縫有動靜！”
陳默的意識被拉回一絲——現實裡，火山口的灰縫已經擴大到兩米寬，縫裡傳來沉重的呼吸聲，像某種巨大生物在蓄力。更可怕的是，灰縫周圍的空間開始扭曲，黑石地麵的裂痕裡滲出更多灰霧，之前被擊退的蝕影又重新凝聚，而且比之前更大、更猙獰。
“孫明！撐住！”周正明把日記紙頁全部貼在屏障上，星紋的光芒勉強擋住一隻蝕影的爪子，但紙頁已經開始發黃，隨時可能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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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明的身體更透明了，他咬著牙把最後一絲本源注入源鐵徽章，屏障的金光亮了一瞬，又暗下去：“老周……我快撐不住了……陳默怎麼還沒出來？”
意識空間裡，陳默和影淵終於摸到了蝕界本源的核心——那是一團拳頭大的純黑霧氣，藏在暗紫本源最深處，正瘋狂吞噬影淵的意識。螺旋光剛碰到黑霧，就被彈開，黑霧裡傳來灰色人影的怒吼：“你們以為這樣就能贏？我早就把一部分意識融進核心裡了！”
黑霧突然炸開，無數細小的灰影衝出來，每個灰影都長著和灰色人影一樣的臉。它們撲向陳默和影淵的本源，有的咬銀灰光，有的纏暗紫光，很快就把兩道本源裹成了兩個灰球。
“陳默！”影淵的聲音帶著哭腔，“我的意識……在消失……”
陳默的意識也開始模糊，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銀灰本源在被灰影啃食，記憶也在慢慢流失——他差點忘了淩隊長的樣子，忘了孫明的名字，甚至忘了自己為什麼要在這裡。
就在這時，他胸口的共生晶核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嗡鳴——是之前沉睡的意識碎片！淩隊長的淡藍光、影淵母親的暖黃光，還有無數陌生的意識光，像潮水般湧進意識空間，圍在灰球周圍，形成一道光牆。
“守住雙生本源！”淩隊長的聲音在意識空間裡回蕩，“我們曾被蝕界吞噬，現在該我們反擊了！”
意識碎片們同時發力，光牆化作無數光針，刺向灰影。灰影發出刺耳的尖叫，紛紛消散。陳默和影淵的本源重獲自由，兩人沒有猶豫，再次凝聚螺旋光，狠狠紮進蝕界本源核心。
“不——！”灰色人影的意識發出最後的嘶吼，黑霧開始收縮，像要自爆。
“快退！”陳默拉著影淵的意識虛影往後躲，黑霧炸開的瞬間，意識空間劇烈震動，周圍的廢墟開始崩塌。
現實裡，灰縫突然停止了擴張，裡麵的呼吸聲也消失了。周正明鬆了口氣，剛想喊陳默，卻發現灰縫裡的霧氣開始倒流，像被什麼東西吸了回去。緊接著，一道純黑的光線從灰縫裡射出來，直衝向陳默的胸口——那是蝕界本源核心的自爆之力！
“小心！”周正明撲過去想推開陳默，卻被光線的餘波震飛，日記紙頁全碎了。
孫明也看到了光線，他拚儘最後一絲力氣，撲到陳默身上，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光線。光線穿過孫明的透明身體，刺中了陳默的共生晶核。
“孫明！”陳默的意識猛地回到現實，他睜開眼，看到孫明的身體正在快速消散，隻剩下源鐵徽章掉在地上，“你乾什麼！”
“咳……沒事……”孫明的笑容很虛弱，“我戰友……都等著我……這次……我沒拖後腿……”
話音未落，孫明的身體化作漫天光粒，散在空氣中。源鐵徽章失去了本源支撐，也變得黯淡無光。
陳默握緊徽章，胸口的共生晶核傳來一陣劇痛——蝕界本源的自爆之力雖然被孫明擋了大半，但還是有一部分衝進了晶核。他能感覺到，影淵的意識突然變得清晰，卻又帶著一絲詭異的冰冷。
“影淵？”陳默試探著喊了一聲。
晶核裡傳來影淵的聲音，卻沒有了之前的溫柔，反而帶著一絲灰色人影的冷漠：“陳默，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情。”
陳默的心沉了下去，他抬頭看向灰縫——那裡的霧氣已經完全消失，露出了裡麵的景象：灰縫後麵不是虛無，而是一麵巨大的鏡子，鏡子裡映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影淵，她的眼睛是純黑的，後背的共生晶核，是和灰色人影一樣的冷灰色。
而陳默胸口的共生晶核，此刻正慢慢浮現出一道黑色的陣紋——和鏡子裡影淵晶核上的陣紋，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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