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鐵徽章的冰冷觸感還殘留在指尖，陳默看著掌心那枚失去光澤的金屬片，喉嚨像被灰霧堵住般發不出聲。孫明消散的光粒還飄在半空，落在黑石上，竟在腐蝕的裂痕裡開出細小的白色小花——那是孫明家鄉常見的“守歲花”，他曾說過，這花能在最冷的冬天活下去。
“孫明他……”周正明扶著黑石站起來，聲音發顫，他撿起一片飄到腳邊的光粒，光粒在他掌心化作一道細小的金色紋路，很快又消失了，“他把最後一點本源都留在了徽章裡，還想著幫我們。”
陳默握緊徽章，將它按在胸口的共生晶核上。徽章剛碰到晶核，就傳來一陣微弱的嗡鳴，像是在回應什麼。晶核裡的影淵意識突然躁動起來，那道黑色陣紋開始閃爍，與灰縫後鏡中影淵的晶核紋路同步亮起，像兩盞遙遙相對的燈。
“陳默彆碰它……”晶核裡的影淵聲音帶著痛苦的掙紮，“那東西在拉我，拉我去鏡子裡……”
陳默立刻收回手，徽章的嗡鳴停了，晶核的黑紋卻沒有黯淡，反而像藤蔓般慢慢往上爬，快要蔓延到他的脖頸。他能清晰感覺到，鏡中那個黑眼影淵的意識，正透過紋路往他身體裡鑽，試圖和晶核裡的影淵意識融合。
“必須把鏡中的連接切斷！”周正明突然抓起地上的日記殘頁，拚拚湊湊找出幾行完整的字跡，“我爹寫了‘鏡中影為雙生之逆，需以‘同源之物’破之——同源之物，就是雙生本源本身，但如果影淵的意識已經被汙染，共鳴時可能會讓陳默也被同化。”
“同化？”陳默低頭看著晶核上的黑紋，指尖劃過紋路，能感覺到裡麵流動的冰冷力量，“你的意思是，我可能會變成和鏡中影淵一樣的存在？”
“是，但這是唯一的辦法。”周正明把殘頁遞到陳默麵前，上麵畫著一個殘缺的陣圖，“灰縫後的鏡子不是普通的鏡像，是‘蝕界錨鏡’，它把影淵的黑化意識固定在裡麵，隻要能讓陳默的本源和影淵的意識強行共鳴，打破錨鏡的束縛，要麼救回影淵，要麼……”
後麵的話周正明沒說，但陳默懂了——要麼一起活，要麼一起變成蝕界的傀儡。
“我選前者。”陳默沒有絲毫猶豫，他撿起一塊還在發光的反物質鏡碎片，碎片上的歸位陣殘紋還能使用，“周正明，你幫我盯著灰縫，一旦錨鏡有異動，就用日記殘頁的星紋乾擾它。”
周正明點點頭，將所有殘頁按星紋順序擺好，指尖抵在最上麵一頁，隨時準備注入本源：“放心，我不會讓孫明的犧牲白費。”
陳默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再次將意識沉入共生晶核。
這次的意識空間不再是廢墟，而是一片半黑半紫的混沌——黑色是蝕界的力量，紫色是影淵殘留的意識。影淵的意識虛影縮在混沌中央，周圍纏滿了黑色的絲線，絲線的另一端，連著一個模糊的黑色人影，正是鏡中的黑化影淵。
“陳默，彆過來！”影淵看到他，立刻揮手，“她在等你進來，隻要你靠近，她就會把你的本源也染黑！”
黑色人影緩緩轉過身，露出和影淵一模一樣的臉，隻是眼睛全黑，沒有瞳孔：“你終於來了，守心者。”她的聲音和影淵的聲音重疊在一起，卻帶著刺骨的寒意，“隻要我們三個融合——你、我、她，就能成為蝕界的新主人，再也不用受歸位陣的束縛。”
“三個？”陳默愣了愣，隨即明白過來——黑色人影是影淵的黑化意識，混沌中央是影淵的本體意識，而他自己，是守心者，三者若融合，雙生本源就會徹底被蝕界汙染。
“彆聽她的！”影淵的虛影衝過來，想扯斷黑色絲線，卻被絲線彈開，虛影變得更淡了，“我還記得金屬小屋的星空，記得你發燒時我給你煮的湯，這些都不是假的！陳默，用我們的記憶，喚醒我！”
陳默心中一緊，立刻調動銀灰本源，在混沌中勾勒出金屬小屋的輪廓——破碎的鏡片拚成的窗戶，生鏽的鐵爐，還有窗台上那盆用碎片種的守歲花。這些記憶像一道光，照亮了混沌的一角，黑色絲線開始微微顫抖。
“沒用的。”黑色人影冷笑一聲，黑色絲線突然暴漲，纏住了銀灰本源勾勒的小屋，小屋瞬間被染黑，化作一縷黑煙，“她的記憶已經被我啃得差不多了，你再怎麼喚醒，也隻是徒勞。”
影淵的虛影發出一聲痛苦的尖叫，身體開始變得透明：“陳默……我快撐不住了……”
陳默看著虛影，突然想起孫明消散前的笑容，想起淩隊長說的“守住身後的人”。他猛地衝過去，銀灰本源化作一把光劍，斬斷了纏在影淵虛影上的黑色絲線：“我不會讓你消失的！”
光劍剛斬斷絲線，黑色人影就撲了過來，黑色本源像潮水般湧來，將陳默和影淵的虛影團團圍住。陳默立刻將影淵護在身後，光劍橫在身前，卻發現黑色本源正在順著光劍往他體內鑽——隻要他動用本源，就會被汙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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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棄吧。”黑色人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看，她的虛影已經快沒了，再過一會兒，她就會徹底變成我的一部分，到時候，你一個人，怎麼對抗蝕界？”
陳默的手開始發抖，光劍上的銀灰光芒越來越暗。就在這時，胸口的源鐵徽章突然傳來一陣溫暖的觸感，徽章的力量透過晶核，傳到了意識空間——那是孫明殘留的本源，帶著“守住”的意誌。
“孫明……”陳默握緊拳頭，光劍突然爆發出耀眼的金光，金光中，浮現出孫明和戰友們的虛影，他們舉著武器，站在陳默身後，像一道堅不可摧的牆。
“守住影淵！”孫明的虛影喊道，和其他戰友一起，衝向黑色本源。
黑色人影顯然沒料到會有這種變故，臉色驟變：“犧牲者的本源？怎麼可能！他們明明已經消散了！”
“他們沒有消散，隻是換了一種方式守護。”陳默的眼神變得堅定，他看向影淵的虛影，“影淵，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同步本源時，你說過什麼嗎？”
影淵的虛影愣了愣，隨即眼中閃過一絲光亮：“我說……雙生本源，從來不是一個保護另一個，而是一起往前走。”
“對！一起走！”陳默伸出手，銀灰本源化作一道光帶，纏上影淵的紫色虛影，“這次，我們一起對抗她！”
影淵的虛影不再猶豫，紫色本源化作另一道光帶，與銀灰光帶交織成螺旋，衝向黑色人影。螺旋光所過之處，黑色本源紛紛退散，孫明和戰友們的虛影也跟著衝鋒，很快就衝到了黑色人影麵前。
“不！我不會輸！”黑色人影瘋狂地調動所有黑色本源，試圖擋住螺旋光，“錨鏡！快幫我！”
現實中的灰縫突然劇烈震動，鏡中的影像開始扭曲，一道黑色光線從鏡中射出來，直衝向陳默的身體。周正明立刻將所有本源注入日記殘頁，星紋在空中連成一道屏障，擋住了黑色光線：“陳默！快！錨鏡在幫她！”
意識空間裡，螺旋光終於刺中了黑色人影。黑色人影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身體開始崩解，化作無數黑色碎片。影淵的虛影瞬間變得凝實，她伸手抓住一片黑色碎片，碎片在她掌心化作一道黑色紋路，正是之前纏在她意識上的紋路。
“這是錨鏡的連接點。”影淵看著紋路，“隻要毀掉它，就能徹底切斷鏡中的連接。”
陳默點點頭，和影淵一起，將雙生本源注入黑色紋路。紋路開始發出劇烈的光芒，很快就崩解成粉末。
就在這時，意識空間突然開始搖晃，外麵傳來周正明的大喊：“陳默！灰縫在擴大！鏡中好像有東西要出來了！”
陳默和影淵立刻退出意識空間，回到現實。
火山口的景象讓他們倒吸一口涼氣——灰縫已經擴大到五米寬，鏡中的影像不再是黑化影淵，而是一片混沌的灰色空間，空間裡，無數雙眼睛正緩緩睜開，每雙眼睛的瞳孔裡，都嵌著一道黑色的陣紋——和陳默晶核上的陣紋，一模一樣。
更可怕的是，灰縫周圍的黑石地麵，開始出現無數細小的裂縫，裂縫裡滲出的灰霧，正在凝聚成一隻巨大的爪子，爪子的指尖，還掛著幾片反物質鏡的碎片。
“那是蝕界的本體？”周正明的聲音帶著恐懼，日記殘頁的星紋屏障已經開始破裂，“我爹的日記裡提過，蝕界的本體藏在錨鏡後麵，隻有當雙生本源出現缺口時，才會蘇醒。”
陳默低頭看向自己的晶核，上麵的黑色紋路雖然淡了些，但還在閃爍。影淵的意識在晶核裡輕聲說：“它在等我們的本源徹底被汙染，到時候，它就能通過灰縫，把整個世界都變成蝕界。”
就在這時，源鐵徽章突然從陳默掌心滑落，掉在黑石上。徽章碰到裂縫裡滲出的灰霧，竟沒有被腐蝕，反而發出一陣刺眼的金光。金光中，徽章上的紋路開始變化，慢慢連成一道完整的歸位陣——那是孫明用生命激活的，完整的歸位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