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煞、白靈、石岩三人的意識體被緊急送回基源之海核心區域，他們周身能量紊亂，意識波動微弱，仿佛風中殘燭。尤其是夜煞，他承受了最主要的反擊，那凝聚了億萬寂滅哀嚎的意誌衝擊，幾乎要將他固有的黑暗本質都徹底撕裂、同化。
莉莉安立刻調動所有“愈合源泉”的力量，溫暖而磅礴的生命能量如同甘霖般灑落在三人身上，滋養著他們受損的意識核心。楚月則在一旁緊張地監測著他們的數據流，試圖分析那反擊中蘊含的詭異特性。
“情況不妙，”楚月眉頭緊鎖，“那不僅僅是意誌衝擊，裡麵混雜著一種存在的否定性。它在持續侵蝕他們的自我認知，莉莉安的治愈能量隻能緩解，無法根除。”
啟明走了過來，他的臉色同樣不好看，維持“概念錨點場”和承受反衝讓他消耗巨大。他伸出手，輕輕觸碰夜煞劇烈波動的意識體，感受著那份冰冷徹骨的虛無餘韻。
“它在學習，也在反擊。”啟明沉聲道，眼中閃爍著分析的光芒，“它利用被吞噬者的殘留，模仿我們的結構進行汙染，當我們攻擊其關鍵節點時，它又能瞬間凝聚出更具破壞力的反擊。這不像純粹的本能。
“你懷疑它背後有某種意識在主導？”莉莉安一邊維持著治療，一邊問道。
“不一定是傳統意義上的意識，”啟明搖頭，“更像是一種高度複雜的、基於吞噬和進化本能的‘反應機製’。它吞噬秩序，並從中學習如何更高效地吞噬秩序。我們剛才的攻擊，可能被它視為一種新的‘秩序樣本’，它正在分析、適應，並準備下一次更有效的‘消化’。”
這個推斷讓所有人背後發涼。一個擁有如此恐怖學習能力和進化速度的敵人，遠比一個單純強大的敵人更加可怕。
“我們必須改變策略。”楚月迅速調整分析方向，“不能僅僅被動防禦或定點攻擊。我們需要理解它的‘學習模式’，找到其進化邏輯中的漏洞或延遲。”
漏洞？啟明重複著這個詞，目光再次投向監控畫麵。k774星域的虛無仍在緩慢擴張，隻是速度比之前稍慢，似乎在消化剛才交鋒中獲得的信息。“它模仿我們的網絡結構進行侵蝕…那是否意味著，它也必須遵循某種‘邏輯’，哪怕是扭曲的邏輯？”
他看向楚月：“分析它模仿出的網絡結構，與我們的基源之網進行對比，找出所有不一致、不協調或者過於‘完美’的地方！任何模仿都必然存在失真，那可能就是突破口！”
楚月立刻投入工作，海量的數據在她麵前流淌。與此同時，莉莉安加大治療力度，穩定三人的傷勢。夜煞在生命能量的滋養下，意識波動稍微平穩了一些，他掙紮著發出微弱的意念：“那東西它在嘲笑一切。
這句話如同閃電般劃過啟明的腦海。嘲笑一切…否定存在的意義。
“我可能有個冒險的想法。”啟明緩緩開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它模仿我們，是為了更有效地否定我們。那麼，如果我們主動向它展示一些它無法理解，或者無法有效否定的‘存在’呢？”
“無法理解的存在？”白靈虛弱地問道。
“比如，‘無意義的堅持’，‘非邏輯的情感’，‘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信念’。”啟明的眼神越來越亮，“這些東西，或許在我們的認知中是寶貴的，但在一個以吞噬秩序、歸化一切為目標的機製看來，可能是低效、冗餘甚至‘錯誤’的。大量投放這樣的‘信息噪音’，或許能乾擾它的學習和模仿進程！”
這是一個極其大膽，甚至有些異想天開的計劃。用情感和信念作為武器，去乾擾一個宇宙尺度的毀滅機製。
但眼下，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
“可以嘗試！”楚月首先表示支持，“數據分析顯示，它的模仿結構確實極度追求‘效率’和‘邏輯自洽’，任何不符合其吞噬目標的存在，都會被優先處理或排斥。大量無序的、情感化的信息流，很可能超出其當前處理模型的負荷！”
說乾就乾。在啟明的協調下，一項前所未有的行動展開了。
基源之海內，所有意識體都被動員起來。他們不再僅僅是提供力量，而是被要求回憶並共享那些他們生命中最個人化、最情感澎湃、最“不合邏輯”的瞬間，那一刻毫無理由的喜悅，那一次不計後果的付出，那一段無法用利益衡量的友誼，那種麵對絕境時依然不肯熄滅的、渺茫的希望。
無數色彩斑斕、充滿主觀情緒和個體獨特性的記憶碎片，被抽取出來，經過莉莉安生命能量的溫和包裹，由夜煞、白靈、石岩在他們稍恢複後）等人引導，化作一道混亂而蓬勃的、近乎“非理性”的信息洪流，主動射向那片仍在擴張的虛無！
這道洪流，與之前結構嚴謹的“概念錨點場”截然不同，它充滿了矛盾、跳躍、以及純粹感性的色彩。
當這股“情感噪音”注入那片虛無時，奇異的現象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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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虛無的擴張明顯停滯了。其邊緣模仿基源之網的結構開始出現扭曲、閃爍，仿佛係統遇到了無法處理的亂碼。那些彌漫的惡意精神波動也變得紊亂起來，不再那麼集中和有針對性。
“有效！它的模仿效率下降了至少三十個百分點！”楚月興奮地報告。
然而，還沒等他們高興，虛無再次展現了其可怕的學習能力。它開始嘗試“分類”這些情感噪音，試圖將其納入已有的吞噬模型。一些過於強烈的負麵情緒，如深沉的絕望和怨恨，甚至被它吸收、轉化，反過來增強了其否定性的侵蝕力！
“不行！它適應得太快了！”莉莉安察覺到治療壓力再次增大。
啟明緊盯著戰場，他知道，這隻是權宜之計。他們需要更根本的手段。
就在這時，他敏銳地感知到，在虛無因處理“情感噪音”而短暫混亂的間隙，其內部那個曾被攻擊的“控製節點”再次清晰地顯露出來，並且，似乎有微弱的、不同於虛無本身的“求救”波動，一閃而逝。
那波動極其細微，轉瞬即逝，卻被全力感知的啟明捕捉到了。
那不是虛空之噬的意誌，那感覺…更像是某個被吞噬、但尚未被完全消化的意識，在節點內部發出的最後呐喊？
一個驚人的猜想在啟明心中形成：難道虛空之噬並非鐵板一塊？那些被吞噬的意識，並非瞬間消亡，而是在其內部經曆著一個緩慢的“消化”過程？而這個“控製節點”，是否就是用於“關押”或“消化”重要獵物的特殊結構？
如果真是這樣…
啟明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我需要再進去一次。”他看向夥伴們，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不是用力量，而是用意識直接潛入那個節點。”
“什麼？！”莉莉安失聲，“太危險了！你的意識一旦被吞噬。
“這是機會！”啟明打斷她，“如果裡麵真的有尚未被完全消化的意識，我們或許能獲得關於虛空之噬內部結構的第一手情報，甚至…找到從內部瓦解它的可能！這是我們現在唯一的突破口！”
眾人沉默，他們知道啟明說的是事實，但那風險實在太大了。
“我跟你一起去。”夜煞掙紮著想要站起，卻被啟明按住。
“不行，你們傷勢未愈，而且這次需要的是極致的隱匿和滲透，人越多越容易被發現。”啟明看著他們，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放心，我隻是去‘看一看’，不會硬來。”
他調動起新獲得的“守望者”知識中關於意識潛行與信息偽裝的部分，將自身的意識波動壓縮、模擬，使其幾乎與背景的虛無同調。
在眾人擔憂的目光中，啟明的意識體化作一縷幾乎不可察覺的微光，脫離了基源之海的防護，如同潛入深海的一滴水，悄無聲息地向著那片吞噬一切的虛無，向著那個隱藏著秘密的“控製節點”，緩緩靠近。
他能成功潛入嗎？那個節點內部，等待他的將是徹底的毀滅，還是意想不到的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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