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腦的電子眼鎖定啟明，那冰冷的數據流仿佛要將他從內到外徹底解析。龐大的意念壓力如同無形的枷鎖，讓啟明感到呼吸儘管意識體並不需要呼吸）都為之一窒。鋒刃指揮官靜立一旁，如同沉默的雕塑，但他的存在本身，就代表著哨站的武力權威。
“共鳴現象，源於方舟核心與織夢者意識碎片的短暫接觸。”啟明穩住心神，儘量用客觀的描述回應，避免提及莉莉安的意誌和那聲“同源的悲傷”。在主腦這種存在麵前，任何主觀的情感描述都可能被判定為“不穩定的變量”。
“描述能量波動頻率、意識交互模式、信息傳遞內容。”主腦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如同機器播報。
啟明調動記憶，將當時感知到的能量變化、意識波動的起伏，以及織夢者碎片傳遞出的關於遇襲、爆炸等碎片化信息，以數據化的形式複述出來。他刻意隱去了其中強烈的情感色彩，隻保留事件框架。
主腦靜靜地“聽”著，電子眼中的數據流高速閃爍，似乎在與他龐大的數據庫進行比對驗證。指揮室內隻剩下能量管道的輕微嗡鳴。
良久，主腦再次開口：“信息存在37.4的模糊區間與主觀推斷。根據哨站安全協議第11條第4款，對於涉及高危遠古文明及未知意識交互的事件，需獲取第一手原始數據以確保評估準確性。”
它的目光轉向指揮室一側牆壁，那裡無聲滑開一個暗格，露出一個連接著無數精密線路、中心懸浮著一顆多棱麵水晶的複雜儀器。
“‘意識鏡像儀’，”主腦的聲音不容置疑，“它將無損讀取並複刻你關於該事件的完整記憶數據，包括所有潛意識波動與情感參數。這是最高效且準確的驗證方式。”
啟明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記憶讀取！而且是包含所有情感和潛意識的完整讀取！這意味著他關於莉莉安的一切，關於基源之海最深的秘密，關於他與夥伴們所有的羈絆與掙紮，都將毫無保留地暴露在主腦麵前！這比之前的掃描更加徹底，更加沒有隱私可言！
他絕不能接受！
“指揮官閣下，”啟明看向鋒刃，試圖尋找盟友，“記憶是意識的核心，是存在的基石。這種程度的讀取，等同於將靈魂置於解剖台。我們帶著誠意尋求聯合，並非罪犯。”
鋒刃眉頭微皺，似乎對主腦的提議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抵觸，但他依舊恪守職責：“主腦的決策基於哨站整體安全利益。確保數據準確，是評估風險與價值的前提。”
“如果讀取的記憶中，包含我方文明的最高機密或個人不容侵犯的隱私呢？”啟明據理力爭，“這是否違背了《守望者互助準則》中關於尊重成員文明自主權的條款？”他再次引用了這條準則，希望能起到作用。
主腦的電子眼轉向啟明，數據流似乎停滯了一瞬：“準則的優先級低於哨站核心安全。無法驗證的數據，即為潛在威脅。你有兩個選擇：配合讀取，或者，被視為不可控風險，接受相應處置。”
處置？啟明毫不懷疑那意味著什麼。冰冷的拒絕，幾乎等同於宣判。
就在氣氛僵持，啟明腦中飛速思考對策，甚至開始評估強行突圍的可能性這無疑是自殺）時，一個意想不到的變故發生了。
指揮室的主控台，以及旁邊數個輔助光屏，突然同時閃爍起紅色的警報標識！刺耳的警報聲打破了死寂！
“報告！”一名技術員的聲音帶著驚愕從通訊器中傳來，“禁區檔案館外圍感知網絡遭到未知來源信號乾擾！係統檢測到非授權訪問嘗試！安全等級提升至橙色！”
禁區檔案館？啟明心中一動，是星螢開始行動了？還是巧合？
鋒刃臉色一凝，立刻看向主腦。
主腦的電子眼中數據流再次瘋狂湧動，它似乎在進行複雜的計算和優先級判斷。一邊是亟待驗證的“潛在威脅”數據，一邊是哨站核心區域遭遇的實際安全事件。
短暫的沉默後，主腦那合成的聲線再次響起，語速似乎快了一絲：“事件優先級變更。鋒刃，立即帶人前往檔案館區域排查。外來者啟明，暫緩記憶讀取程序，返回居所待命。此事尚未結束。”
冰冷的壓力驟然減輕。暗格關閉，“意識鏡像儀”被收回。
啟明暗自鬆了口氣，知道這次危機暫時過去了。星螢的行動，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確實在關鍵時刻攪動了局麵。
“是。”鋒刃領命，看了啟明一眼，眼神複雜，隨即轉身快步離去，調動士兵。
啟明也被士兵“護送”回居所。
一進門，楚月等人立刻圍了上來。啟明快速將指揮室內發生的一切告知眾人。
“記憶讀取太可怕了。”白靈臉色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