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門戶的轟鳴,並非聲音,而是直接作用於存在本質的震顫。它緩緩向內開啟,露出的並非實體通道,而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絕對、連“虛無”概念都即將被吞噬的——“無”之深淵。
那股古老、冰冷、絕望的氣息,如同實質的潮水,從門扉後洶湧而出!歸寂之海在這氣息麵前都顯得“活潑”起來,無數虛無氣泡瞬間破滅,寂滅暗流凝滯不動,仿佛在朝拜它們的君王。
青蓮之舟劇烈震蕩,船身光華急速閃爍,玄月、斷嶽等人麵色煞白,隻覺得自身道基、神魂、乃至“活著”這個概念,都在那氣息的衝刷下變得模糊,仿佛隨時會瓦解,融入那門後的永恒死寂。
“姐姐!”星痕不顧一切地想要衝向祭壇,卻被玄月死死拉住。祭壇上,星璿的身體在門戶洞開的刹那劇烈抽搐起來,剩餘的那隻銀色眼眸中,瞳孔驟然收縮到針尖大小,充滿了極致恐懼與痛苦的明悟,她似乎通過那被奪走的“觀星之眼”,看到了門後存在的冰山一角。
林逸首當其衝!
那源初寂滅的氣息如同億萬根冰冷的針,刺穿混沌青蓮的護體清輝,直抵他的混沌法身與神魂核心!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與沉重感籠罩了他,仿佛整個諸天萬界的死亡與終結重量,都壓在了他一人肩上!
他的動作變得遲緩,思維仿佛要被凍結,連頭頂的混沌青蓮,旋轉的速度都慢了下來,光華黯淡,蓮台之上演化的開天景象出現了大片大片的崩塌與寂滅。
這是位格與本質的絕對差距!如同螢火之於皓月,溪流之於瀚海!
“感受到了嗎……這就是……源初的寂滅……”灰霧存在立於洞開的門扉前,張開雙臂,仿佛在擁抱那降臨的恐怖,它的聲音帶著一種扭曲的狂熱與虔誠,“一切的終點……萬物的歸宿……融入這永恒的空無……才是真正的……超脫……”
林逸咬緊牙關,混沌法身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但他眼中的火焰卻未曾熄滅。他死死盯著那洞開的門扉,以及門後那片連混沌都無法完全定義的絕對之“無”。
不能退!退了,不僅僅是星璿,不僅僅是碎星湖,整個諸天萬界,所有生靈,所有的“存在”,都將被這源初的寂滅吞噬,歸於永恒的“無”!
可是,如何對抗?連混沌青蓮的創世之光,在這源初寂滅的氣息麵前都顯得如此無力!
就在他心神劇烈震蕩,幾乎要被那絕望氣息淹沒之際——
一直沉寂於他體內最深處,作為一切力量源頭的混沌石,再一次,也是最為劇烈地,震動起來!
這一次,不再是提供力量,而是傳遞來一股無比古老、無比蒼茫、仿佛跨越了無窮紀元的……悲憫與決絕的意誌!
這意誌,並非來自混沌石本身,更像是銘刻於其上的……一道殘念!一道屬於遙遠過去,某個同樣直麵過這般恐怖存在的……先驅者的殘念!
刹那間,林逸的識海中被強行灌入了一幅破碎的畫麵:
那是一道頂天立地的模糊身影,周身籠罩在與他同源的混沌氣中,手持一柄斷裂的石斧,麵對著與眼前幾乎一模一樣的、洞開的漆黑門戶與源初寂滅。那身影發出了最後一聲不甘與決絕的咆哮,然後……毅然衝入了門扉之中!緊接著是難以形容的爆炸與光芒,畫麵戛然而止……
“吼——!!”
與此同時,那洞開的門扉之後,源初寂滅的意誌似乎徹底蘇醒,發出了第一道清晰的精神咆哮!那咆哮中充滿了對一切“存在”的憎惡與饑渴!一條由純粹“無”之概念凝聚成的、無法形容其形態的漆黑觸須,緩緩從門扉中探出,所過之處,連“空間”本身都徹底消失,隻留下一道永恒的、無法彌合的“傷痕”!
那觸須的目標,並非是林逸,而是……祭壇上,作為鑰匙一部分的星璿!它要徹底吞噬這最後的“秩序”碎片,完全穩固門扉的通道!
“不!”星痕發出絕望的哭喊。
千鈞一發!
林逸眼中猛地爆發出決死的光芒!他明白了混沌石中那道殘念的意圖,也明白了自己唯一的選擇!
“混沌石!助我!”
他不再試圖防禦或對抗那源初寂滅的氣息,而是瘋狂地燃燒起自身的混沌本源,連同頭頂的混沌青蓮一起,將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誌,所有的“存在”概念,儘數灌注進體內的混沌石中!
嗡——!!!
混沌石仿佛被徹底激活,發出了開天辟地般的轟鳴!它不再是沉寂的石頭,而是化作了一個微型的、沸騰的混沌漩渦!一股遠超林逸自身、甚至超越了十品青蓮的、真正屬於“源初”的混沌意誌,轟然爆發!
這意誌,帶著定義萬物、開辟乾坤的無上威嚴,強行在這片被源初寂滅籠罩的領域,撐開了一片屬於“存在”的絕對疆域!
林逸的身形在這股力量的灌注下無限拔高,仿佛化身為開天辟地的古神!他目光如炬,鎖定那條探向星璿的漆黑觸須,以及那洞開的門扉,發出了震徹諸天的怒吼:
“源初的寂滅?!”
“吾以混沌之名,定義——此界,當存!”
他並指如刀,引動混沌石與青蓮的全部力量,朝著那漆黑觸須與洞開的門扉,悍然斬下!
這一次,不再是光芒,而是一道……仿佛由無數世界生滅、無數法則交織、無數“存在”意義凝聚而成的——混沌之痕!
第二百九十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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