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秋”字,筆鋒銳利,帶著一股不加掩飾的張揚與霸道。
龍飛揚的指尖,輕輕撫過卡片上那已經乾涸的血跡。
這筆跡,他太熟悉了。
冷清秋。
那個向來以冷娘子著稱的女人。
可……又有些許不同。
冷清秋的字,雖也鋒芒畢露,卻帶著一種刻入骨髓的清冷與孤傲。
而眼前這個“秋”字,卻多了一分入魔般的瘋狂與熾熱。
像是同一個人,在兩種截然不同的心境下寫出來的。
是她嗎?她不是在華海陪著夢辰嗎?
還有,她怎麼會知道自己在這裡?她和這個所謂的“玉麵閻羅拳賽”又有什麼關係?
無數的疑問,在龍飛揚的腦海中盤旋。
但他沒有時間去深究。
他拿起那個白玉小盒,打開。
一股清冽的藥香,瞬間溢滿了整個醫療艙,隻是聞上一口,都讓他那乾涸的經脈,產生了一絲微弱的暖意。
紫玉斷續膏!
他沒有絲毫猶豫,轉身走到葉知秋的床邊。
他小心翼翼地揭開蓋在她身上的薄被,那些猙獰可怖的傷口,依舊觸目驚心。
龍飛揚用手指,輕輕剜下一小塊紫色的藥膏,動作輕柔得生怕驚擾了她,將藥膏一點點塗抹在她背後的傷口上。
藥膏觸及肌膚的瞬間,奇跡發生了。
那些翻卷的皮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蠕動、愈合。深可見骨的傷口,迅速生出新的肉芽,蒼白的皮膚,也泛起了一絲健康的紅潤。
僅僅一夜。
當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縷光線,透過觀察窗照進醫療艙時,葉知秋身上的外傷,已經儘數結痂,原本微弱得隨時可能中斷的呼吸,也變得平穩有力。
監護儀上那條代表生命體征的曲線,終於不再是那條令人心悸的直線。
龍飛揚靜靜地看了她許久,替她掖好被角,然後轉身,將那張黑色的請柬,揣入懷中。
他沒有跟任何人告彆。
獨自一人,離開了蜂巢基地。
……
蘇城,西郊。
一座廢棄的鋼鐵工廠,如同一頭生鏽的鋼鐵巨獸,匍匐在荒野之上。
這裡曾是蘇城工業輝煌的象征,如今卻隻剩下斑駁的鐵鏽與衝天的煙囪。
然而,工廠的入口處,卻停滿了各式各樣的頂級豪車,與周圍的破敗荒涼,格格不入。
一個個衣著光鮮、氣度不凡的男男女女,正排著隊,在一個不起眼的側門前,接受著嚴格的安檢。
空氣中,彌漫著鐵鏽、機油、濃鬱的血腥味,以及昂貴的香水混合在一起的詭異氣息。
這裡,就是玉麵閻羅拳賽的舉辦地。
一個隻屬於上流社會和武道強者的地下銷金窟。
龍飛揚穿著一身從蜂巢拿來的普通黑色作戰服,混在隊伍的末尾,麵無表情。
他體內的虛弱感,並沒有因為一夜的休整而有任何好轉。混沌之力的枯竭,讓他此刻和一個強壯些的普通人,沒有太大區彆。
但他必須來。
就在這時,一陣囂張的引擎轟鳴聲由遠及近。
一輛騷紅色的限量版法拉利,一個粗暴的甩尾,直接橫停在了工廠門口,濺起一片塵土。
車門打開,一個穿著花哨,戴著墨鏡,滿臉傲慢的年輕富二代,摟著一個濃妝豔抹的網紅臉,走了下來。
他身後,還跟著兩個太陽穴高高鼓起,氣息沉穩的練家子保鏢。
富二代看了一眼長長的隊伍,眉頭一皺,直接朝著隊伍最前方走去,一把推開排在第一位的中年男人。
“滾開!”
那中年男人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剛想發作,但在看到富二代身後那兩個保鏢胸口佩戴的家族徽章時,臉色一變,最終還是忍氣吞聲地退到了一旁。
富二代得意地哼了一聲,摟著女伴,就要直接進去。
“站住。”
一個冰冷的聲音,從隊伍後方傳來。
富二代動作一頓,不耐煩地回過頭,目光在人群中掃了一圈,最後落在了穿著樸素的龍飛揚身上。
“你叫我?”他摘下墨鏡,一臉的戲謔,“一個連身像樣衣服都穿不起的窮鬼,也敢管小爺的閒事?”
他身邊的網紅臉也嬌聲附和:“就是,李少,彆跟這種人一般見識,我們快進去吧,人家都等不及看打拳了呢。”
“急什麼。”李少捏了一把女伴的腰,目光重新落在龍飛揚身上,帶著一種貓捉老鼠的玩味,“小子,給你個機會,現在跪下來給小爺磕個頭,然後從這裡爬出去,小爺今天心情好,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他身後的兩個保鏢,往前踏出一步,兩股強大的氣勁,如同兩座小山,朝著龍飛揚壓了過去。
隊伍裡的人,紛紛投來或同情或幸災樂禍的目光。
在華海,得罪了李家,跟找死沒什麼區彆。
龍飛揚沒有動。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那個李少,眼神裡,沒有憤怒,沒有恐懼,隻有一片死寂。
就在氣氛凝固到極點,那兩個保鏢準備動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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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柔媚入骨,卻帶著一絲慵懶的女人聲音,從側門內傳了出來。
“李少好大的威風。是覺得,我玉麵閻羅的規矩,配不上您的身份嗎?”
眾人循聲望去。
隻見一個身穿黑色高開衩旗袍的女人,倚在門框上。
她身段妖嬈,曲線玲瓏,一張瓜子臉,畫著精致的淡妝,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她就那麼隨意地站著,卻仿佛成了整個空間的焦點。
李少看到女人的瞬間,臉上的囂張,明顯收斂了幾分,但依舊嘴硬道:“紅姐,你這是什麼意思?我不過是想早點進去,給閻羅王捧個場,這點小事,不至於上綱上線吧?”
被稱作紅姐的女人,笑了。
她邁開長腿,蓮步輕移,走到了李少麵前,一股幽蘭般的香氣,飄入眾人鼻中。
“李少,您是貴客,我們自然歡迎。”
她的聲音很輕,很柔。
“但閻羅王定下的規矩,就是規矩。”
“第一條,先來後到,禁止插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