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晃了晃手裡的提詞卡：“今天早上的第一個遊戲，很簡單，叫——‘麵部傳聲筒’！”
九雙無神的眼睛懶洋洋地聚焦到他身上。
“規則！”王導提高音量，“看到你們坐的這一排椅子了嗎？等會兒，從最後一位開始，背對鏡頭。工作人員會給他看一個詞語或者一個短句的提示板。其他人，全部轉身，背對他，並且戴上這個——”他示意工作人員拿出幾個巨大的、包裹性極強的降噪耳機，“戴上之後，基本聽不見外界聲音，保證傳遞過程隻能靠‘看’！”
“然後！”王導繼續，“最後一位看到提示後，不能說話，不能發出聲音，隻能用你的臉部表情！對，就是你們現在這種要死不活的臉！做出各種表演，來向背對著你的前一個人傳遞信息！前一個人感受到或者說看到）他的表演後，轉身，再根據自己的理解，用臉部表情表演給更前麵的人看！以此類推！直到坐在最前麵的第一個人！”
“坐在最前麵的這位，是最終的猜題人！他麵前會有一個電子屏，上麵有幾個備選答案。他需要根據他看到的、最後傳到他這裡的臉部表演，來選擇他認為正確的答案！猜對了，有獎勵！猜錯了……”王導露出熟悉的惡魔微笑，“懲罰待定！但保證讓你們立刻清醒！”
規則宣布完畢，九個人反應遲緩地消化著。
“臉部……表演？”陳赤赤有氣無力地重複，試圖活動一下自己僵硬的麵部肌肉，結果隻擠出一個扭曲的、像哭又像笑的怪表情。
“隻能看臉？不能比劃？”寶石努力瞪大他布滿紅血絲的眼睛，顯得更加猙獰。
“這玩意……對我們這種演技派來說，不是問題！”鄧潮強行打起精神，甩了甩並不存在的劉海，結果差點把脖子甩脫臼，引來旁邊範致意一個嫌棄的白眼。
陸清歌推了推眼鏡，大腦開始本能地分析：信息傳遞鏈過長，噪聲乾擾理解偏差）會指數級增加，最終信息保真度可能低於10，這遊戲本質上是個概率問題……他看了一眼電子屏上可能出現的答案類型，試圖建立先驗概率模型，但困倦讓建模過程異常卡頓。
“好了！彆磨蹭了！各就各位！戴耳機！”王導一聲令下。
工作人員上前，給從第二位到第九位的八個人都戴上了那個巨大的、如同耳罩般的降噪耳機。世界瞬間清淨了……也更容易睡著了。幾個人戴上耳機後，腦袋更耷拉了。
王保強被安排在了最後一位第九位），因為他看起來最老實，不會提前劇透。他憨憨地轉過身，背對眾人，等待提示板。
第一輪，開始！
工作人員舉起提示板，上麵寫著兩個大字：【過山車】。
王保強看著這兩個字，黝黑的臉上露出了認真的、思索的表情。過山車……急速、翻滾、失重、尖叫……怎麼用臉表現？
他醞釀了三秒鐘，然後，開始了他的表演。
隻見他眉頭緊緊皺起，形成一個深刻的“川”字，仿佛在忍受巨大的痛苦。嘴唇抿緊，嘴角向下撇。然後，他的腦袋開始緩慢地、極其僵硬地左右搖擺，幅度很小，像是在抗拒什麼。接著，他的眼球開始向上翻，露出大片的眼白，配合著腦袋的搖擺，喉嚨裡發出極其輕微的、被耳機隔音後幾乎聽不見的“呃……”的氣音。整個表情，與其說是坐過山車的刺激，不如說更像……嚴重便秘時在努力掙紮。
坐在他前麵的第八位是寶石。寶石戴著耳機，百無聊賴地等著，偶爾打個哈欠。終於，他感覺到後背被人拍了拍約定的轉身信號）。他慢吞吞地轉過身。
然後，他就看到了王保強那張扭曲的、翻著白眼的、緩慢搖晃的、如同正在經曆某種腸道災難的臉。
寶石：“？？？”
他戴著耳機，聽不見任何聲音，隻能全靠解讀這張臉。他瞪大了眼睛，試圖理解。這表情……痛苦？掙紮？要吐了？食物中毒？昨晚蛋糕吃壞了？還是……痔瘡犯了？
時間緊迫，來不及細想。寶石憑借著自己強大的且經常跑偏的）理解力，努力記下了王保強表情的精髓——痛苦、翻白眼、緩慢搖頭。他拍了拍前麵第七位陳赤赤的後背。
陳赤赤轉過身。他也困得不行，眼皮都在打架。然後，他看到了寶石的表演。
寶石努力模仿王保強：緊緊皺眉，嘴角下撇，然後——他的腦袋開始猛地左右快速搖擺！他覺得緩慢不夠表達痛苦）眼球也更加用力地上翻，幾乎隻剩下眼白！同時，為了表達“要吐了”的感覺，他還加入了腮幫子鼓動和乾嘔的表情！王保強並沒有這個！）
陳赤赤看著寶石這張如同突發惡疾、又像觸電般劇烈顫抖和乾嘔的臉，睡意瞬間嚇跑了一半！這啥？突發癲癇？還是看到了什麼極其惡心恐怖的東西？提示：恐怖片）？不對啊，遊戲應該是具體事物……食物中毒？提示：嘔吐）？他帶著滿腦子問號，拍了拍前麵第六位鄧潮。
鄧潮早就等得不耐煩了，猛地轉過身，臉上還帶著強行擠出的、自以為帥氣的笑容。然後，他看到了陳赤赤的表演。
陳赤赤完美繼承了寶石的“觸電”和“乾嘔”版，並且發揚光大！他的腦袋搖晃頻率更快，如同高速振動棒！翻白眼翻得更加徹底，舌頭都微微伸了出來一點！乾嘔的動作也更加誇張，整個身體都在配合抽搐！
鄧潮看著陳赤赤這副仿佛下一秒就要口吐白沫厥過去的樣子，先是一愣，隨即——他眼中猛地迸發出了驚人的、如同發現新大陸般的興奮光芒！
“我懂了！！！”鄧潮在心中狂吼戴著耳機喊不出），“這扭曲！這顫抖！這陶醉中帶著一絲痛苦！痛苦中又帶著一絲癲狂！這不是簡單的刺激！這是極致的、緩慢的、磨人的……摩天輪！！！對！一定是摩天輪！慢慢悠悠轉到最高點，那種又怕又爽的感覺！陳赤赤演得太傳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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