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標價……等價交換……”她低聲自語。這孩子太聰明,聰明到用一套自洽的邏輯把自己武裝得嚴嚴實實,拒絕一切可能讓他“負債”的情感連接。
他的成熟更像是一種防禦機製。
自己最重要的三個學生,這樣看來反而是張俊傑最正常,不過歐錦瑜和淩瑾言的症狀很相似,給其中一個找到藥放後另外一個就輕鬆很多。
但目前來看,光靠課堂討論和講道理,估計是敲不開這層殼的,她需要一個道具,一個能繞過他理性堡壘,直接觸碰到他感知層麵的東西。
新垣靜放下茶杯,將目光落到放著一排排書籍的書架上。
對,文字,尤其是詩歌那種意象、情感和模糊性,正是他這套“標價係統”最難解析的。
她抽出一本聶魯達的詩集,手指拂過封麵。冰冷的邏輯需要感性的溫度來中和。
讓他去讀詩,去感受那些無法被量化、無法被“等價交換”的情感洪流和意象之美。
這或許會讓他困惑,甚至抗拒,但隻要能在他堅固的認知壁壘上撬開一絲縫隙,讓一點不同的光透進去,就是進展。
新垣靜拿出詩集,走向淩瑾言所在班級的方向,她清楚,淩瑾言不會拒絕老師“布置”的閱讀安排,哪怕這會打亂他原本的規劃。
他是否會把閱讀當做一項需要計算時間成本的“任務”,這並不重要,以淩瑾言的性格,他要麼不做,要麼力求最好,隻要淩瑾言能去理解裡麵的內容,接觸那些他係統無法歸類、無法標價的東西即可。
這是新垣靜目前能想到最溫和也最直接的治療方案。
其實也還有更好的方法,淩瑾言現在的行為模式主要源於他不會去擔心自我“傷害”會有什麼影響,如果他意識到這麼做會傷害到其他人,那麼情況會恢複更好。
隻不過容易發展成戀人,這對於高中生來說是禁止的,雖然新垣靜對於學生戀愛這件事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不會主動撮合,這違背教師的身份。
“瑾言,還不去吃飯嗎。”新垣靜來到教室時隻剩淩瑾言,此時他在桌子上寫著什麼,見新垣靜忽然返回,便很自然的收好,像寫完一份作業放好一樣。
“還剩一點作業,我習慣寫完再走,您落下什麼東西了嗎。”淩瑾言麵無表情道。
“沒什麼,拿點東西給你。”新垣靜將詩集放到淩瑾言課桌上。
“瑾言,有些東西,比如詩歌裡的情感,試試看能不能用你的‘等價’公式算出來?”
淩瑾言麵無表情,猜到她想做什麼,但還是接過“謝謝老師,我試一試。”
新垣靜微笑“我更期待你計算不出來的部分。”
如果可以的話,新垣靜內心在七班是有個人選,因為她也負責教七班的語文,也就是陳悅好那班。
周三,午休即將結束時。
歐錦瑜發現自己床簾頂端,一個負責承重的金屬掛鉤毫無預兆地斷裂了。
這種掛鉤是她特意選的靜音承重型,學校小賣部肯定沒有。
沉默半晌,歐錦瑜拿出手機找出新掛鉤的清晰圖片,回到教室時,將斷裂掉的掛鉤和一個布丁放到張俊傑課桌上。
等到鈴聲響起,張俊傑才渾身軟骨的從後門走進來,然後發現課桌上的東西。
意思很明白,去買個同樣的掛鉤回來,這個幾塊錢散裝的布丁是你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