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昂老城,聖偌望街。
黎浩百無聊賴的走在街上,第一天的行程的去利昂老城,但逛了一會後就覺得無聊。
楊樺宇和陳悅好是情侶,而且還是熱戀期的情侶,隻要是在一起,做什麼都無所謂,所以不覺得無聊。
付時初是個工作狂,明明是出來玩,結果平板就沒離過手,一直在處理文件,所以不覺得無聊。
蘇辭讀大學時其實來過一次利昂,但舊地重遊,他覺得也彆有一番韻味,走在黎浩身邊時不時就念幾句西方詩,而且付時初因為進入狀態,也沒有打斷他。
雖然蘇辭的確沒什麼寫詩的天賦,但耐不住他讀的多,也會很應景的用出來。
不過黎浩聽不懂。
在十點要去聖讓主教堂參觀時,黎浩委婉的拒絕了,因為他覺得逛景點太無聊了,想去看看老城內有什麼吃的。
本來陳悅好不放心,想讓蘇辭陪同,因為五人中,隻有蘇辭是真正學過法語,陳悅好和付時初都是自學的半吊子。
但被黎浩以詩人應該參觀教堂收集靈感為由拒絕,至於語言不通的問題,黎浩稱有陳悅好給自己做的法語單詞本,而且還有手機翻譯,不用擔心。
其實黎浩真正意思隻是想自己一個人靜靜。
順便來看看陳悅好昨天晚上說過的麵包店,聽說裡麵的牛角包味道很不錯。
來到聖偌望街,映入眼簾除了狹隘的街道外,還有一道“風景線”讓黎浩內心有點波動。
每隔幾間店鋪或者小巷,就會見到三五成群的有幾個衣衫襤褸的流浪漢靠在牆壁,或者躺在地上,眼神空洞麻木的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
一個裹在臟汙毯子裡的男人,頭發胡子糾結得像廢棄的鳥巢,露出的半張臉刻滿深壑,皮膚是常年不見天日的蠟黃。
他的對麵,就是一間麵包店,但看著那些金黃油亮的牛角包,眼裡卻沒有一絲渴望,隻有一種被生活徹底榨乾後的麻木,仿佛櫥窗裡的不是食物,而是另一個世界的幻影。
幾步開外,有個更瘦小的老人,或許不算老人,隻是被苦難催熟。此時他正在小心翼翼舔舐著一個早已空蕩的金屬罐頭。
金屬邊緣反射著晨曦殘存的光輝,刺的黎浩眼睛有點發澀。
老人舔的極其專注,仿佛那是世間最後一滴瓊露。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摳著冰涼的罐頭殼,指關節泛著不正常的白。
黎浩皺緊眉頭。
他見過汗水,見過淤青,甚至見過屍山血海。
但在此前,從未見過這種緩慢的、無聲的慢慢抽走生命,風化成為路邊頑石的景象。
這些人像被遺忘在角落裡的稻草,一茬茬枯萎,無人問津,風一吹,就散了。
他們存在的意義,似乎就隻是為這座繁華的城市留下一道醜陋的傷疤。
或許他們並不是傷疤,隻是將包紮好的傷口揭露,讓黎浩看到真正的樣子,僅此而已。
他下意識摸了摸口袋,除開鈔票外,還有幾枚硬幣。
猶豫片刻,還是掏出一枚,儘量不發出聲音,輕輕放在離那個舔罐頭的老人不遠處的、稍微乾淨一點的地麵上。硬幣落在石板上的聲音很輕,幾乎被巷子裡的寂靜吞沒。
聽到有聲音,老人渾濁的眼睛忽然動了一下,瞥向那枚小小的金屬圓片,隨即又漠然離開,仿佛那枚硬幣,和他,和這個世界,都毫無關係。
黎浩收回手,手指關節因為剛才無意識拽緊有些發白。他不再看那片牆,幾乎有些粗暴的推開麵包店的後門。
門上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但很快被麵包店內古典的音樂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