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紅方297旅旅長田和的身上。
“紅方，這次演習暴露出的問題，很多，很嚴重。”
馮承的聲音如同重錘，一下下敲在田和的心上。
“首先，敵情意識薄弱！你們在漠原這種典型的敵占區，夜間崗哨、暗哨的點位設置，少得可憐！幾乎是不設防的狀態！”
“其次，戰術思想老化！麵對藍軍小股部隊的襲擾，你們的第一反應不是迅速查明情況，擴大控製範圍，而是盲目應戰，甚至被牽著鼻子走！”
“還有，思想包袱太重！總想著畢其功於一役，總想著搞什麼大穿插，大迂回，結果呢？兩翼被人輕鬆滲透，指揮係統被精準打擊，正麵突擊部隊成了甕中之鱉！”
馮承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田和的臉上。
田和的臉，瞬間漲得通紅，額頭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了。
他幾次想開口反駁，但看著馮承那不容置疑的眼神，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但他心裡，那股不服氣的火焰，卻越燒越旺。
狗屁的敵情意識薄弱！狗屁的戰術思想老化！
要不是導演部偏袒藍軍，他們怎麼可能輸得這麼慘？
馮承的目光從田和身上移開，轉向了藍軍旅旅長吳學軍。
吳學軍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雖然贏了演習，但他也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藍軍嘛……”
馮承的語氣頓了頓，似乎是在斟酌措辭：“運氣不錯。”
吳學軍心裡“咯噔”一下，這評價，可算不上高啊。
“當然，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馮承話鋒一轉。
“你們很好地扮演了‘磨刀石’的角色，把紅方這塊好鋼，磨出了不少問題，也磨出了不少火氣。”
聽到這話，吳學軍懸著的心，才算稍稍落了地。
“磨刀石”這個評價，雖然算不上什麼驚天動地的讚譽，但也算是肯定了藍軍在演習中的價值。
“尤其是你們那個福將……”
馮承的嘴角，突然向上微不可察地翹了一下：“我倒是很好奇，他這次立功，到底是靠的硬實力，還是純粹的運氣？”
“福將”？
吳學軍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馮部長說的，肯定是譚建林那小子！
一股難以言喻的得意和自豪，瞬間湧上了吳學軍的心頭。
連總參的大佬都知道了譚建林，這小子，這次可真是給他吳學軍長臉了！
他強忍著沒有當場笑出聲，隻是謙虛地微微低了低頭。
馮承的目光再次回到田和身上。
“田和同誌，你先來說說吧。”
“你們297旅，對這次演習，有什麼總結和反思？”
來了！
田和猛地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壓抑已久的怒火。
他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他要當著所有人的麵，當著馮承部長的麵，好好地怒斥一番吳學軍！
控訴這場演習，從頭到尾都充滿了不公平！
“報告！”田和猛地站起身。
“我認為這次演習，存在嚴重的不公平！”
“藍軍旅，他們作弊！”
此言一出，整個會議室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田和身上。
馮承的眉頭微微一挑，眼神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
吳學軍的臉色“唰”地一下就變了。
“田和！你胡說八道什麼！”他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怒視著田和。
桌上的水杯被震得跳了一下，水花濺出幾滴。
“我胡說？”
田和冷笑一聲，脖子上的青筋更加明顯。
“你們藍軍怎麼可能那麼精準地找到我們的指揮部？怎麼可能那麼巧合地在我們穿插部隊的必經之路上設伏？”
“不是你們作弊，你們怎麼知道的？”
他越說越激動：“我們紅方部隊的每一個坐標點，你們都了如指掌！”
“如果不是導演部和你們藍軍旅暗中勾結，把我們的部署圖直接給了你們，打死我都不信！”
這話一出，紅方的軍官們頓時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紛紛附和起來。
“沒錯！肯定有問題！”
“我們隱蔽得那麼好，怎麼可能被發現！”
“就是！藍軍肯定提前知道了我們的位置！”
藍方的軍官們也不甘示弱，紛紛站起來反駁。
“放屁！我們那是憑本事找到的！”
“輸了就輸了，找什麼借口！”
“自己菜就彆怪彆人強！”
一時間，會議室裡吵成了一鍋粥。
紅藍雙方的軍官們，一個個吹胡子瞪眼，擼胳膊挽袖子，要不是顧忌著馮承在場，恐怕紅藍演習要在會議室繼續肉搏了。
“都給我安靜！”馮承開口。
會議室裡的喧囂聲，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瞬間消失。
所有人都噤若寒蟬，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隻是那眼神裡的火藥味，依舊濃烈。
馮承的目光緩緩掃過眾人，最後停留在吳學軍身上：“吳學軍同誌，你來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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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學軍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了一下心情。
他知道，這個時候，任何過激的言辭都隻會讓場麵更加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