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承的視線在秦斷川和衛戍的臉上來回掃視。
那股壓迫感,讓這兩位身經百戰的旅級主官都有些坐不住。
“紅藍演習,核心是什麼?”
馮承的聲音恢複了平靜,但這種平靜,比剛才的雷霆之怒更讓人心頭發寒。
“是磨刀石!”
他一字一頓,像是在用刻刀,把這幾個字刻進在場所有紅方軍官的骨頭裡。
“你們256旅,就是那塊磨刀石!藍軍是刀!”
“我就是要用你們這塊又臭又硬的石頭,把藍軍這把刀磨得鋒利無比!越鋒利越好!”
“這次演習,你們暴露出來的問題,就是你們最大的收獲!”
“旅級層麵的問題,我來給你們梳理。”
“旅級以下的,你們自己回去開會,一層一層地給我捋清楚!一個問題都不許放過!”
秦斷川挺直了腰杆,手中的筆在筆記本上重重地記下。
“是!保證完成任務!”
他的聲音洪亮,帶著一股知恥後勇的決絕。
馮承點了點頭,環視全場,最後將目光投向了角落裡的譚建林。
“散會!”
兩個字吐出,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紛紛起身準備離開。
然而,馮承卻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他站起身,軍靴踩在地板上,發出沉悶而有節奏的“咯噔”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馮承的腳步,聚焦到了那個角落。
那裡,譚建林剛剛站起身,正準備跟著吳學軍溜之大吉。
馮承的腳步停在了譚建林麵前。
“譚建林。”
馮承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裡。
“到!”
譚建林條件反射般地立正,身體站得筆直。
“我問你。”馮承盯著他的眼睛。
“最後那次狙擊,你帶著你的小組,端掉了紅方的指揮部。”
“這件事,在你的戰前計劃裡,究竟是靠的嚴密計算,還是……撞大運?”
譚建林迎著馮承的目光,沉默了片刻。
他沒有絲毫的緊張,反而平靜得有些不像話。
“報告部長。”
“是八分的實力,加兩分的運氣。”
馮承眉毛一挑,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首先,我通過地圖分析,推測紅方指揮部最有可能的休整地點,就是一號高地。”
譚建林的聲音不疾不徐,條理清晰。
“那裡地勢相對平坦,便於車輛展開,也利於警戒。這是計算。”
“其次,我考慮過直接對一號高地進行破襲。”
“但通過觀察,我發現你們在外圍布置了坦克作為移動哨兵,火力交叉,固若金湯。”
“我的狙擊小組如果強攻,無異於以卵擊石。所以,我放棄了直接進攻的方案。”
秦斷川和衛戍對視一眼,心中劇震。
沒錯,他們的防禦部署就是這麼想的。
沒想到,被對方看得一清二楚。
“既然不能強攻,而指揮部又必須轉移,那就隻剩下兩條路。”
譚建林伸出兩根手指。
“左翼,或者右翼。”
“從你們的地圖上看,左右兩條路線,難度相差不大。”
“但我們藍軍的軍用地圖,精度更高。”
圖上明確顯示,左翼通路雖然看起來繞遠,但坡度更平緩。”
“更適合你們的重型指揮車輛和通信車輛通行。”
“所以我判斷,你們一定會走左翼。這是我埋伏的依據。”
“至於那兩分的運氣……”
譚建林頓了頓,看向臉色已經變得慘白的衛戍。
“一分,是賭你們的地圖,確實沒有我們的詳細,看不出坡度的細微差彆。”
“另一分,是賭你們轉移的時間,恰好落入我計算的窗口期內。”
“事實證明,我賭對了。”
衛戍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苦澀到極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