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坦克兵作戰服被他利索地脫下,隨手扔在炮塔裡。
接著,他從座位底下拽出一件輕型防彈背心,套在迷彩作訓服外麵。
又從槍架上取下一把手槍,熟練地檢查彈匣,拉動槍栓,然後插進腰間的快拔槍套裡。
最後,他從軍靴裡抽出一把閃著寒光的短匕,反手插在戰術背心的掛扣上。
做完這一切,他整個人看起來,已經完全不像一個坦克兵了。
更像一個準備潛入獵殺的孤狼。
天色,已經開始蒙蒙亮。
東方的天際,泛起了一絲魚肚白。
這是黎明前最黑暗,也最容易讓人鬆懈的時刻。
譚建林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兵。
“守好我們的車。”
說完,他沒再多言。
一個翻身,靈巧地爬出炮塔,站在了冰冷的坦克頂上。
夜風吹過,卷起他作訓服的衣角。
他沒有絲毫猶豫,雙腿微微一屈,整個人如同獵豹般,從三米多高的坦克上一躍而下。
落地,一個標準的翻滾,卸掉了所有的衝擊力。
再起身時,他已經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森林邊緣的黑暗中。
隻留下那群在通訊頻道裡瘋狂呼叫,卻得不到任何回應的連長們。
和一整支鋼鐵洪流,靜靜地在原地等待。
……
森林裡,比想象中還要難走。
數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老樹,枝葉交錯,遮天蔽日,將本就微弱的晨光切割得支離破碎。
腳下是厚厚的腐葉層,一腳踩下去,軟綿綿的,稍不注意就會陷進去半截小腿。
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潮濕的、混合著泥土和植物腐爛的氣味。
譚建林的身影,在其中艱難而又迅捷地穿行著。
他沒有走任何現成的道路,而是專門挑那些灌木叢生、藤蔓纏繞的無人之境。
這樣雖然費力,但卻最安全。
他的呼吸壓得極低,每一步落下,都小心翼翼,儘量不發出任何多餘的動靜。
他就像一隻幽靈,在林間飄蕩。
走了大概十幾分鐘,他忽然停下了腳步。
側耳傾聽。
周圍很安靜,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和不知名蟲子的鳴叫。
但他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
太安靜了。
連鳥叫都沒有。
他抬頭,透過枝葉的縫隙,看向遠方。
突然。
“撲棱棱——”
一群林鳥,猛地從前方不遠處的一片樹冠上驚起,慌不擇路地飛向高空。
譚建林眼神一凝。
有情況。
飛鳥驚散,說明那邊有人,或者有大型野獸活動。
在這片作為演習場的森林裡,大型野獸早就被清空了。
那麼答案隻有一個。
紅方的埋伏點,就在那個方向。
他估算了一下距離,大概還有一兩公裡。
這個距離,還在安全範圍之內。
他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一些。
看來自己的判斷沒錯,對方果然在交通要道上設了埋伏。
也幸好自己沒讓大部隊直接莽進來。
他換了個方向,繼續悄無聲息地朝著側翼摸去。
他要像一把手術刀,從敵人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切開他們的防線。
……
與此同時。
在森林深處的一條必經之路上。
陳浩正趴在一個精心偽裝過的狙擊陣地裡,透過高倍率瞄準鏡,一動不動地觀察著遠方。
他的身邊,同樣偽裝得和環境融為一體的部下,壓低了嗓音開口。
“隊長,你說那幫開坦克的鐵憨憨,真的會從這條路過來嗎?”
“他們會不會繞路了?”
陳浩的眼睛沒有離開瞄準鏡,嘴裡淡淡地回道。
“這條路,是他們從集結點到我們後方指揮部的最短路徑。”
“想要在規定時間內完成突擊任務,他們沒得選。”
“開坦克翻山越嶺?那不是演習,那是玄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