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市公安局。
審訊室外的走廊上。
一個戴著眼鏡、穿著西裝的男人擋在門口,唾沫星子都快噴到了王德海的臉上。
“王警官,我的當事人張全貴先生,已經被你們非法拘禁超過八小時!你們沒有任何直接證據,這是嚴重的程序違法!我要求立刻、馬上釋放我的當事人,否則我將向督察部門和檢察院提起申訴!”
王德海太陽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要不是蘇沐清在旁邊拉著,他能當場把這律師的頭按進牆裡。
“滾蛋!”
王德海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蘇沐清直接繞過律師,推開了審訊室的門。
“蘇警官!你這是程序違法!我要投訴你!”
律師在身後尖叫。
“去吧,”蘇沐清頭也不回,“出門左轉紀委,不送。”
審訊室內,燈光慘白。
張全貴坐在審訊椅上,經過律師的一番“心理輔導”,此刻正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他挺著發福的肚子,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但那雙不停抖動的腿,早已出賣了他內心的恐懼。
“姓名,年齡,職業。”
蘇沐清坐下,打開記錄本。
“張全貴,五十一,自己開了家小公司。”
“五年前,城西第三紡織廠,吳大勇失蹤那天,你在哪?”
“不清楚,記不得了,年代太久遠了。”
張全貴眼皮都不抬,完全是標準答案。
蘇沐清沒有廢話,將一張照片“啪”地一聲拍在桌上。
照片上,是一把鏽跡斑斑的管鉗扳手,上麵還殘留著暗褐色的痕跡。
“這個,認識嗎?”蘇沐清的聲音沒什麼起伏,“法醫在上麵,不僅檢驗出了吳大勇的血,還有你的指紋。需要我們幫你回憶一下,你是怎麼用它,一下,又一下,砸開你朝夕相處同事的腦袋嗎?”
看到凶器的瞬間,張全貴那故作鎮定的肥臉猛地一抽,瞳孔驟然收縮,身體不受控製地抖了一下。
但他嘴上還在硬撐:“我……我不知道。廠裡的工具那麼多,誰都可能碰過,這說明不了什麼。”
“是嗎?”王德海冷笑一聲,將一遝厚厚的複印件扔到他麵前,“這個呢?上麵每一筆假賬,都有你張大主任的親筆簽名。孫建成在前麵吃肉,你跟在後麵喝湯,這湯的味道,不錯吧?”
……
隔壁觀察室。
秦風正翹著二郎腿,嗑著從王德海辦公桌上順來的瓜子,看得津津有味。
旁邊一個年輕警察看得義憤填膺,小聲對同事說:“這家夥嘴太硬了!”
“彆急,”秦風吐掉瓜子皮,跟個資深專家似的,對著那年輕警察點評道,“這家夥心理素質不行,你看他,眼神飄忽不定,手上的小動作就沒停過,典型的外強中乾。”
“女暴龍……哦不,蘇警官這火候掌握得剛剛好,再加一把猛火,這鍋就得炸。”
年輕警察聽得一愣一愣的,看向秦風的眼神都帶上了幾分崇拜。
嘖嘖,當陰差還得懂微表情心理學,這屆地府的業務範圍也太廣了。回頭得讓白扒皮給我報銷點專業書籍的錢。)
……
審訊室內。
看到賬本和凶器這兩樣鐵證,張全貴的心理防線已經搖搖欲墜。
額頭上的冷汗,跟下雨似的往下淌。
蘇沐清知道火候到了,身體微微前傾,聲音不再那麼淩厲,反而帶著一絲悲憫。
“今天下午,吳大勇的女兒來認屍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抱著一具風乾了五年的屍體,哭得撕心裂肺。”
“你知道她為什麼一眼就認出了她父親嗎?因為那件破舊的工裝上,有一個她親手縫上去的五角星補丁。”
張全貴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她的父親是個英雄,一個老實巴交的勞動模範,卻被你們汙蔑成小偷,被砌在冰冷的水泥牆裡整整五年!”
蘇沐清的聲音陡然拔高,“你!張全貴!你晚上睡得著覺嗎?午夜夢回的時候,吳大勇有沒有站在你床頭,問你那把管鉗用得順不順手?”
“我……”
張全貴張了張嘴,喉嚨裡像是卡了塊石頭。
“還有,”蘇沐清話鋒一轉,語氣裡充滿了不屑,“你以為孫建成會保你?你對他來說,就是一條隨時可以丟棄的狗。”
“現在你替他在這裡頂罪,他呢?他還在外麵參加慈善晚宴,享受著鮮花和掌聲,以慈善家的身份,接受所有人的頂禮膜拜。”
蘇沐清拿出手機,點開一段新聞直播視頻,放到了張全貴麵前。
屏幕上,孫建成穿著高檔西裝,正站在宴會廳裡,對著鏡頭侃侃而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