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長城。
血戰已持續數日之久。
箭矢如蝗，投石如雨。
蠻族人悍不畏死地衝擊著城牆，屍體在牆下堆積如山。
“頂住！弓箭手，拋射！彆讓他們把雲梯搭穩了！”
公輸鐵渾身浴血，手中巨劍每一次揮舞，都帶起一片血浪。
他屹立於城頭，斬殺了不知多少蠻族勇士。
然而，他堅毅的麵容上，卻第一次浮現出沉重。
敵人的攻勢太瘋狂了，完全是不計傷亡的打法。
己方的傷亡，也在以一個驚人的速度攀升。
“大人，東段防線快撐不住了！”
一名副將嘶吼著跑來，半邊身子都被鮮血染紅。
“雷炎呢？讓他帶預備隊頂上去！”
公輸鐵咆哮道，一劍將一個剛剛爬上城頭的蠻族百夫長劈成兩半。
戰爭，遠比他想象的要慘烈。
可最讓他感到憋屈和不解的，是中軍大帳的態度。
數日來，無論戰況如何緊急。
那位候選者大人始終穩坐帳中，對前線的血戰不聞不問。
仿佛這場戰爭，與她毫無關係。
傳回的命令，永遠隻有三個字——“守住，等。”
等什麼？
等全軍將士的血流乾嗎？
……
中軍大帳內。
史鏡、林澤等人剛剛從前線巡查回來，每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林澤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手上撥弄著算盤。
“候選者大人，根據我的模型推演，如果再持續這種強度的消耗戰，最多再過五日，我軍的戰損比將突破百分之三十的臨界點，士氣將麵臨崩潰風險。我建議……”
“建議？”
主位上的夜君甚至沒有睜眼，隻是端起手邊的茶盞，吹了吹熱氣。
“林會計，你的數據，算得出人心嗎？”
一句話，讓林澤後麵的話全部堵在了喉嚨裡。
史鏡在一旁沉默不語，隻是在玉冊上書寫，記錄著這一切。
他愈發看不懂這位候選者了。
就在這時，帳外親兵來報。
“啟稟陛下！關外蠻族大營，似乎發生騷亂！”
夜君聞言，放下茶杯，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來了。”
……
與此同時，長城之外，蠻族中軍王帳。
蠻族可汗正對著沙盤，籌劃著下一波更猛烈的攻勢。
他要用人命，硬生生填平那道該死的長城。
“報——”
帳簾被猛地掀開，一名信使連滾帶爬地闖了進來，臉上滿是驚恐與塵土。
“可汗！不好了！不好了啊！”
“慌什麼！”
蠻族可汗不滿地嗬斥。
“王庭……王庭被燒了！”
信使帶著哭腔尖叫，“黃金圖騰柱被毀了！您的家人，還有各部落的貴人……全……全都被擄走了！”
消息一出，原本還喧囂的蠻族大帳，瞬間陷入了死寂。
蠻族可汗身體猛地一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一把揪住信使的衣領，雙目赤紅地咆哮：
“你再說一遍？！”
“王庭被一支天降神兵攻破……大火燒了三天三夜……什麼都沒了……”
“噗——”
蠻族可汗一口鮮血狂噴而出，高大的身軀晃了晃，險些栽倒在地。
將領們更是當場炸開了鍋。
“什麼？王庭被抄了？”
“我的老婆孩子還在王庭啊！”
“怎麼可能？哪裡來的軍隊？”
軍心，在這一刻，徹底亂了。
然而，這僅僅隻是個開始。
未等他們從這個噩耗中回過神來。
第二名信使更加狼狽地衝了進來，聲音比上一個還要淒厲。
“報……報告可汗！黑山、白水、紅河三大部落……完了！”
“我們所有的糧倉、所有的戰馬繁育地……全都被一把火燒光了！”
這兩個消息，徹底擊潰了蠻族大軍最後的戰意。
老家被偷了，老婆孩子被抓了。
現在，連吃飯的家夥都沒了。
還打個屁的仗！
“回家！我要回家！”
“兒郎們，跟我走！救老婆孩子去！”
“可汗，對不住了！”
原本還算統一的蠻族大軍，瞬間從一群凶猛的草原狼，變成了一窩沒頭蒼蠅。
各部落的首領為了趕回家救援，開始不聽號令，擅自率領本部人馬後撤。
整個大軍的陣型，在短短一炷香的時間內，徹底崩潰。
城頭之上，正準備迎接新一輪進攻的公輸鐵和雷炎，看得目瞪口呆。
前一秒還氣勢洶洶、悍不畏死的敵人，怎麼突然就自己亂了陣腳？
甚至開始掉頭逃跑了？
“這……這是什麼戰術？誘敵深入？”
雷炎扛著巨斧，撓了撓頭，滿臉都是問號。
公輸鐵同樣滿心疑惑。
就在這時，中軍的令旗揮動。
夜君那清冷而威嚴的命令，終於傳遍全軍。
“傳朕旨意，全軍出擊。”
“一戰，定乾坤！”
公輸鐵心頭一震，雖然依舊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軍令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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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一揮巨劍，指向城外那片混亂的敵軍，用儘全身力氣嘶吼：
“開城門！”
“全軍——總攻！”
“轟隆隆——”
塵封的邊關大門轟然敞開，二十萬大夏鐵騎，傾巢而出。
戰局，急轉直下。
已經無心戀戰的蠻族潰兵，被大夏的主力部隊和孟晴率領的兩翼騎兵一陣掩殺，丟盔棄甲，血流成河。
一場原本預計要持續數月，血流成河的國戰，竟以這樣一種荒誕的方式。
在一天之內，分出了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