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寧市郊,獨棟彆墅書房內。
聞人序沒有再理會網絡上那些山呼海嘯般的輿論,似乎那一切都與他無關。
他安靜地坐在書桌前,借著台燈昏黃的光,專注地看著攤開的劇本。
那上麵,有他為林星落勾勒出的,一個又一個鮮活的角色。
“咳咳……咳咳……”
突然,一陣劇烈的咳嗽毫無征兆地襲來,打破了書房的寂靜。
聞人序痛苦地弓下身,死死捂住嘴,試圖壓抑住喉嚨裡翻湧的腥甜。
可那溫熱的液體還是不受控製地從指縫間滲出,滴滴答答,染紅了桌上那頁乾淨的劇本。
他卻毫不在意,隻是隨手抽了幾張紙巾,胡亂擦掉血跡。
再看向劇本時,那雙本就疲憊的眼睛,此刻竟亮得駭人,充滿了複仇即將達成的病態狂熱。
“嗡——”
書桌旁的鎖魂玉光芒閃動,林星落的魂體從中緩緩飄出。
他看著聞人序那張比紙還白的臉,以及嘴角的血痕,那雙曾清澈如星辰的眼眸裡,此刻滿是擔憂與痛苦。
“阿序,你的身體……彆再這樣了。”
他的聲音空靈而悲傷,帶著鬼魂特有的陰冷,卻無法掩蓋話語裡的焦急。
“為了我,不值得的……”
“不,值得。”
聞人序擠出一個虛弱至極的笑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鬆一些。
“我沒事……我隻是……太開心了。”
他用那隻沾著血的手,輕輕撫過劇本上林星落的名字,眼神溫柔。
“星落,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事情了。”
說罷,他顫抖著手,拉開了書桌最下層的抽屜。
抽屜裡沒有劇本,沒有稿費,赫然放著三塊稍小一些的玉佩。
三塊玉佩的材質與鎖魂玉一般無二,但上麵纏繞的黑色怨氣,卻帶著一種絕望與恐懼,遠比林星落的純粹仇恨要汙濁得多。
玉佩中,王坤、劉莉、趙強三人的魂魄被死死禁錮著。
他們扭曲的麵容在玉中若隱若現,五官擠作一團,正在承受著無儘的恐懼折磨,發出常人聽不見的無聲哀嚎。
這些哀嚎與恐懼,正源源不斷地為玉佩提供著精純的怨力。
林星落看到這三人的魂魄,眼中恨意一閃而過,但更多的是對聞人序的擔憂。
“他們的罪,還沒贖完。”
聞人序看著那三塊玉佩,臉上浮現出瘋狂與決絕。
他將三塊玉佩取出,擺在桌上,雙手飛快結出一個極其詭異的法印,乾裂的嘴唇開合,口中念念有詞,吐出古老而晦澀的音節。
“嗡!”
三塊玉佩猛地劇震起來,禁錮在其中的魂魄,似乎在瞬間遭受了世間最可怕的酷刑,發出一陣來自靈魂最深處的淒厲慘叫。
“哢嚓——”
三塊玉佩應聲而裂,數道縫隙瞬間遍布其上。
聞人序眼疾手快,以法印為引,竟是用秘法,硬生生從玉佩中,將三股被折磨了數日、精純無比的黑色怨氣強行抽出。
“罪魂為薪,怨氣為柴!”
“三怨歸一,助我摯友,刃此仇敵!”
聞人序厲喝一聲,眼中血絲遍布,猛地將雙手向前一推。
那三股精純的怨氣,被儘數灌入了林星落所在的鎖魂玉之中。
“啊——!”
林星落的魂體瞬間被黑氣包裹,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痛苦嘶吼。
他隻感覺一股龐大而駁雜的怨念,被強行灌入了自己的魂體本源。
瘋狂地催化、燃燒著他自身的怨念。
他那本就凝實的魂體,此刻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更加厚重,周身環繞的黑氣甚至隱隱泛起了不詳的血色。
那股磅礴的力量,讓他的實力在瞬間節節攀升,竟一舉觸摸到了日遊境的門檻。
但與之相對的,林星落眼中的清明,也正在被這股龐大的外來怨氣瘋狂侵蝕、吞噬。
血色,在他的瞳孔深處蔓延。
除了對周震雄那深入骨髓的滔天恨意,他幾乎再也容不下任何其他情緒。
“噗——”
做完這一切,聞人序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猛地一晃,一大口鮮血噴灑而出。
整個人頹然倒在椅子上,氣息微弱到了極點。
實力暴漲的林星落緩緩回頭,看著幾乎隻剩半口氣的聞人序,那雙被血色占據的眼眸深處,閃過劇烈的掙紮與迷茫。
他伸出手,似乎想去觸碰聞人序,卻又在半途停下,生怕自己身上這足以凍結靈魂的怨氣,會傷害到這個為他付出一切的摯友。
“阿序……阿序……”
他隻能無助地喃喃自語。
聞人序艱難地扯動嘴角,臉上卻帶著一種心滿意足的笑容。
“放心……我休息一下……就好……”
“很快,很快我們就可以……去拿回一切了。”
聽到“拿回一切”,林星落眼中的掙紮瞬間被仇恨淹沒。
他不再多言,帶著那身滔天的怨氣與殺意,化作一道流光,重新回到了鎖魂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