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間,不夜城,忘憂軒。
空間裂縫悄然彌合,將陽間的氣息徹底隔絕。
茶館內,檀香嫋嫋,一如往昔的寧靜祥和。
柳婆婆依舊坐在原來的位置上,手裡拿著一塊白布,慢條斯理地擦拭著一隻茶杯。
察覺到夜君歸來,她緩緩抬起頭,渾濁的目光越過夜君,徑直落在那團被幽綠魂力包裹、雙目緊閉的魂體上。
布滿皺紋的臉上,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笑意。
“回來了,丫頭?”
柳婆婆的聲音溫和而平緩,“看樣子,是趕上了。”
“嗯。”
夜君的回應隻有一個字,但其中壓抑的火氣,幾乎要將整個茶館的空氣點燃。
她隨手一揮,魂力卷著秦風的魂體,將其輕輕放在了旁邊一張由千年陰沉木打造的躺椅上。
“婆婆,您見多識廣,可識得此物?”
夜君指著秦風魂體臉上,那些尚未完全褪去的猙獰魔紋,言簡意賅地將鎮龍寺發生的一切複述了一遍。
柳婆婆放下茶杯,緩緩站起身,走到秦風身邊。
她仔細地端詳著那些猶如活物般,在秦風魂體表麵緩緩蠕動的黑色紋路,以及被夜君判官之力,暫時封印在魂體深處的那道魔念。
片刻之後,柳婆婆臉上那溫和的笑容,終於緩緩收斂,換上了一副凝重的表情。
“這東西……很麻煩。”
柳婆婆的聲音,比剛才低沉了許多,“它不像是尋常的怨念,更像是一種……更高層次的意誌烙印。”
“充滿了毀滅、吞噬和同化的欲望,根植於靈魂本源,就像是跗骨之蛆,尋常手段根本無法根除。”
夜君黛眉微蹙,冷聲道:
“我用判官之力將其封印,但能感覺到,它依舊在緩慢地侵蝕著封印,甚至在吸收我的力量壯大自己。長此以往,恐怕……”
“你的判斷沒錯。”
柳婆婆點了點頭,輕輕歎了口氣,“這道魔念已經不是尋常的力量可以對抗,而是法則層麵的汙染。”
“你的判官之力雖然精純,但對此物而言,終究是無根之水,遲早會被它慢慢磨穿,最後成為它的養料。”
聽到連柳婆婆都這麼說,夜君的聲音裡,罕見地帶上了焦急。
“那該如何是好?”
她當然不是真的有多擔心秦風的死活。
隻是這個“工具人”,用起來實在太過順手。
而且,身上還牽扯著太多她想知道的秘密。
就這麼報廢了,實在太過可惜。
最重要的是,這個承諾是她給的,結果人剛用完,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事。
這讓她感覺自己的權威,受到了赤裸裸的挑釁。
“彆急,丫頭。”
柳婆婆看穿了她的心思,擺了擺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辦法,倒也不是沒有。”
“什麼辦法?”
夜君立刻追問。
“解鈴還須係鈴人。”
柳婆婆伸出手指,指了指躺椅上昏迷不醒的秦風。
“這魔念雖是陰毒,但終究是外來之物。而這個小家夥的魂體……可不一般呐。”
“他體內的那股力量,就是這魔念的克星。”
那股力量?
夜君聞言,腦海中不由自主地閃過了在判官考核小世界中。
秦風被逼到絕境時,身上爆發出的那道讓她都為之戰栗的玄色龍袍帝王虛影。
以及那道瞬間將陸之道,徹底泯滅的金色光束。
那股力量的層次,遠在她的判官之力之上,甚至超越了她對力量的認知。
“婆婆的意思是,讓他自己解決?”
夜君蹙眉道,“可我們根本不知道他要如何才能調動那股力量,況且他現在神智昏迷,連意識都沒有。”
“嗬嗬,他自己當然不行。”
柳婆婆的臉上,又露出了那種意味深長的笑容,“所以,需要一個引子。”
“一個能與他魂體本源產生共鳴,並且能夠源源不斷為他提供至純能量的引子。”
“引子?”
夜君一怔。
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在鎮龍寺廢墟中,那個不顧一切地抱著秦風,用自身正陽之氣為他續命的凡人女子。
刹那間,夜君的臉色冷了下來。
“婆婆是說,那個凡人女子?”
她的語氣冰冷,幾乎是脫口而出,“不行。她隻是個凡人,體內的正陽之氣雖然精純,但終究有限。”
“剛才為了壓製魔念,已經耗損了部分本源。若是再強行引動,她會死的。”
話雖如此,但夜君自己都沒意識到,她拒絕的真正原因,並非是憐憫那個凡人女子的性命。
而是一種本能的、連她自己都想不通的排斥。
讓她去找那個女人幫忙?
救她的員工?
這簡直比讓她當眾承認秦風比自己強還難受。
“嗬嗬,丫頭,你好像誤會了。”
柳婆婆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我說的引子,可不是那個女娃娃。”
“不是她?”
夜君愣住了。
“老身觀此子魂體內,此刻充盈著一股精純無比的正陽之氣,想來就是那女娃娃渡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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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婆婆慢悠悠地說道,“量已經足夠了,現在缺的,不是陽氣,而是一個能喚醒他體內那股沉睡力量的‘鑰匙’。”
夜君更加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