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目組的通知下來得突然，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
“家庭創意才藝展示？”李曼妮拿著任務卡，眉頭擰成了結，“這……我們哪有什麼才藝啊？唱歌跑調，跳舞像做廣播體操。”她下意識看向孫宇，指望這位影帝能拿出點專業範兒。
孫宇清了清嗓子，麵上維持著風度，眼神卻有點飄。“臨時準備，確實倉促了些。”他倒是能唱兩句，但在這種家庭氛圍裡單獨表演，總覺得差點意思，也顯不出他作為父親的角色。
雯雯仰著頭，小聲說：“爸爸媽媽，我們可以一起唱《小星星》嗎？”
李曼妮和孫宇對視一眼，都有些勉強。這太普通了，毫無亮點。
另一邊，蘇清雅也有些犯難。她自己是學設計的，審美在線，但表演並非所長。孩子們呢？思清可以背段圓周率，思雅能翻幾個不標準的跟頭，思柔怕是連上台都怯場。拚湊起來，似乎也難成節目。
客廳裡彌漫著淡淡的焦慮。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已經架好了機器，導演陳默在監視器後麵，目光掃過各家，帶著審視，也帶著期待。
唯有林楓一家，氣氛不同。
思雅已經興奮地蹦跳起來。“表演！爸爸我們要表演什麼？彈鋼琴嗎？”她記得爸爸手指下流淌出的好聽聲音。
思清則更理性：“集體項目需要統籌規劃，個人才藝的簡單疊加效果有限。”
思柔沒說話，隻是小手悄悄攥住了林楓的衣角，大眼睛裡有些緊張，也有些依賴的光。
林楓低頭看著三個孩子，目光掃過他們各異的小臉。他沒有立刻回答思雅，而是蹲下身，平視著孩子們。
“想不想玩個特彆的？”他聲音不高，剛好讓自家人聽見。
三個孩子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過來。
“玩什麼？”思雅迫不及待。
林楓站起身，對蘇清雅遞去一個“放心”的眼神，然後對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開口，語氣平淡得像在要一杯水。
“麻煩準備七八個玻璃碗，或者厚壁的玻璃杯，尺寸最好有些差彆。再要一壺涼水，幾根木勺或者金屬勺子。”
工作人員愣住了。陳默在監視器後挑了挑眉，拿起對講機：“按他說的準備。”
東西很快備齊，放在客廳中央的空地上。幾個玻璃碗高低錯落，一壺清水，幾根長短不一的勺子。
其他家庭都看了過來，眼神困惑。孫宇忍不住開口：“林楓，你這是要……變魔術？”他實在沒法把碗筷和“才藝”聯係起來。
林楓沒回答。他先試了試幾個空碗被敲擊的聲音，清脆，但單調。然後，他開始往不同的碗裡注入不同量的清水。動作不疾不徐，像是在進行一項精密實驗。
注入水，用勺子輕敲碗邊，側耳傾聽。
那傾聽的姿態異常專注。【音準捕捉】的能力讓他能清晰分辨每一個細微音高的差異，哪怕隻是毫厘之彆。他調整著水量，再次敲擊。
叮。叮咚。清越的聲音響起，已經有了明顯的音高區彆。
蘇清雅站在一旁，看著林楓專注的側臉，看著他因為傾聽而微微蹙起的眉心，心中那根弦又被輕輕撥動。她好像有點明白他要做什麼了，這想法讓她覺得不可思議，又隱隱期待。
“好了。”林楓放下水壺，對三個孩子招招手。
他分配任務，語氣像在布置一個有趣的遊戲。
“思清，你負責這兩個碗。”他指著音高最低、聲音最沉穩的兩個，“聽到我點頭，就敲一下，節奏要穩，像心跳。”
思清鄭重點頭，小臉嚴肅，仿佛接過了重要使命。
“思雅，你負責這三個，音高在中段。看我手勢，連續敲，要輕快，像雨點。”林楓又看向最活潑的女兒。
思雅眼睛發亮，用力點頭，已經拿起勺子躍躍欲試。
最後，他看向最緊張的思柔，聲音放得更緩。“思柔，你負責這個最小的碗，它的聲音最高，最清脆。不用怕，隻需要在哥哥姐姐敲完之後，輕輕地，補一下，像……像小鳥最後的那聲啼叫，好不好？”
思柔看著爸爸鼓勵的眼神，又看看那個小巧的碗，猶豫了一下，慢慢伸出小手，拿起為她準備的那根小勺子。
林楓自己，則拿起了剩下的兩個音高居中的碗，和一根長柄金屬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