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陽光正好，透過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思柔吃過特製的粥，又喝了一次藥，此刻正窩在沙發裡，身上蓋著蘇清雅帶來的柔軟薄毯，小臉雖然還帶著病後的倦意，但已經能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安靜地看哥哥姐姐拚積木了。
林楓坐在不遠處的單人沙發上，閉目養神。徹夜未眠的疲憊後遺症開始顯現，他需要一點時間來恢複精力。客廳裡很安靜，隻有積木碰撞的輕微聲響和蘇清雅偶爾翻動書頁的聲音。
這靜謐被一陣突兀的手機鈴聲打破。
林楓睜開眼，看到屏幕上跳躍著“王海”的名字。他拿起手機，走到相對僻靜的陽台才接通。
“喂。”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王海標誌性的大嗓門，帶著抑製不住的興奮，像一串火力全開的代碼噴湧而出。
“臥槽！楓哥！楓哥你火了！真火了！”
林楓把手機拿得離耳朵遠了點，語氣沒什麼起伏。“說人話。”
“熱搜！你上熱搜了兄弟！”王海的聲音因為激動有些變調，“就昨晚你照顧閨女那段！節目組剪了個小花絮放出來，現在全網都在誇你！標題巨拉好感，叫‘程序員爸爸的通宵守護’，配上你量體溫換毛巾那幾個鏡頭，絕了！”
林楓聽著，目光落在樓下花園裡新開的幾簇繡球花上，反應平淡。“哦。”
“哦？你就一個‘哦’？”王海在那頭恨鐵不成鋼，“你知道現在評論區都啥樣嗎？簡直是你的大型圈粉現場！以前那些說你配不上蘇女神的，現在好多都倒戈了！都說‘這男人能處，有事他真上’，‘硬核帶娃，這責任心沒誰了’，還有一堆人喊你‘國民女婿’呢！”
王海似乎灌了口水，繼續喋喋不休。“我盯著數據呢，你這波口碑直接逆襲！之前那些唱衰的、質疑你能力的言論，現在都被壓得差不多了。哥們兒，你這是用實際行動完成了輿論反擊啊！比雇一萬個水軍都管用！”
林楓終於開口，問的卻是另一個問題。“思柔生病那段，節目組剪輯得怎麼樣？”
王海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放心，有分寸！重點全在你細心照顧上，閨女難受的鏡頭就一兩個帶過，保護得很好。主要是突出你這個當爹的靠譜！哦對了，還有蘇女神守在一旁給你遞水那個鏡頭，也被拍進去了，好多人說你們倆有種……嗯，那種風雨同舟的默契感！”
說到這裡，王海語氣忽然變得有點揶揄又有點擔心。“不過楓哥，你沒事吧？我看你鏡頭裡那黑眼圈，快趕上咱們當年趕項目上線通宵後的樣子了。閨女要緊，你自己也得注意休息啊，彆硬撐。”
這聲問候帶著真切的關心，褪去了剛才的咋咋呼呼。
“沒事。”林楓回答，聲音裡聽不出太多情緒，“她退燒了。”
“退了就好，退了就好。”王海鬆了口氣，然後又興奮起來，“總之你這波穩了！繼續保持啊楓哥！就照這個節奏！讓那些等著看你笑話的人好好瞧瞧！我先掛了，還得去幾個主要論壇幫你盯著風向呢！”
電話匆匆掛斷。
林楓握著手機，在陽台又站了一會兒。微風拂過，帶著植物的清新氣息。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昨晚就是這雙手，一遍遍地為思柔擦拭降溫，測量體溫。
熱搜，好評，國民女婿……這些外界喧囂的詞彙，像隔著一層毛玻璃，顯得有些模糊和不真實。
他腦海裡更清晰的，是思柔額頭滾燙的溫度，是她退燒後安穩的睡顏，是清晨蘇清雅遞過來的那杯熱茶的溫度。
那些才是真實的重量。
他轉身回到客廳。
思清抬起頭，好奇地問：“爸爸，是誰的電話呀？”
“一個叔叔。”林楓走回沙發坐下，輕描淡寫地說，“他聽說妹妹生病了，打電話來問問情況。”
思雅立刻舉起小手：“是那個會講笑話的海叔叔嗎？”
“嗯。”
蘇清雅合上手中的書，抬眼看了林楓一眼。他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但剛才接電話時，她隱約聽到了陽台傳來的、王海那極具穿透力的興奮聲音片段。
她沒問具體內容，隻是將手邊一杯沒動過的溫水，又往林楓的方向推了近半尺。
一個小小的，無聲的舉動。
林楓看到了，沒有說什麼，隻是伸手端起了杯子。
網絡世界因為他而掀起的微小波瀾，似乎並未能真正侵入這方彌漫著藥香和溫馨氣息的天地。
但一縷來自外界的聲援，已經透過電波，悄然抵達。它像一顆投入湖麵的石子，雖然未能激起男主心中的漣漪，卻實實在在地，在更廣闊的輿論水麵上，擴散開一圈有利於他的波紋。
王海的聲音還在林楓耳邊隱隱回響，而那句“國民女婿”的調侃，似乎預示著一些東西，正在悄然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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