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溪水一樣平穩流淌。綜藝錄製按部就班，金融市場的波濤被隔絕在書房門後，“靈韻”應用的代碼一行行累積。一切似乎都沿著既定的軌道運行，直到思清抱著他的平板電腦，像個小大人一樣，神色嚴肅地找到正在陽台給薄荷澆水的林楓。
“爸爸。”思清仰起頭，鏡片後的眼睛透著科研般的專注，“根據日程管理係統顯示，距離媽媽生日還有七天零三小時。”
林楓澆水的手頓了一下。水珠從葉尖滾落，在陽光下閃爍一瞬，沒入土壤。他幾乎忘了這件事。蘇清雅從未主動提起，她的生活被密集的通告、劇本和孩子們填滿，像個精密運轉的儀器，很少為自己預留刻度。
“你確定？”林楓放下小水壺。
思清將平板屏幕轉向他，上麵是一個設計簡潔的日曆界麵，其中一個日期被醒目的紅圈標注，旁邊還有一個小小的蛋糕圖標。“數據來源可靠，經過三重校驗。”他語氣篤定，“我和思雅、思柔已經啟動‘生日計劃’預備程序。我們需要你的協作權限。”
協作權限。林楓被兒子這軍事行動般的用詞逗得想笑，心裡卻莫名軟了一下。他看向客廳。思雅正趴在地毯上，對著一個空本子抓耳撓腮，嘴裡念念有詞“畫什麼最好看呢？”，腳邊散落著五顏六色的彩筆。思柔則安靜地坐在她的小沙發上，手裡緊緊攥著一個小布袋，裡麵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藏了什麼寶貝，眼神裡帶著一種秘密的雀躍。
孩子們記得。他們不僅記得，而且鄭重其事地將它列為家庭最高機密行動。
而事件的中心，蘇清雅本人，此刻正坐在沙發另一端，腿上攤開著一本厚厚的劇本。台燈的光暈勾勒著她清冷的側臉，她看得入神，指尖偶爾劃過紙頁，對周遭的“密謀”毫無察覺。仿佛那個被紅圈標記的日子，與她無關。
林楓忽然想起，自從重逢以來，他似乎從未聽蘇清雅提過自己的生日，也沒見她有過任何慶祝的表示。是本性使然的不在意，還是……過去有什麼，讓她習慣了忽略這一天？
“爸爸，”思清的聲音拉回他的思緒，“你的協作狀態？”
林楓收回目光，看向兒子。“批準協作。需要我做什麼？”
“第一階段，信息收集與需求分析。”思清推了推眼鏡，調出另一個界麵，上麵是幾條簡單的選擇題和填空題，“我們需要了解媽媽可能偏好但未曾明確表達的禮物方向，以及她對生日慶祝活動的潛在接受度。請你根據觀察填寫這份問卷。”
林楓看著平板上那些諸如“媽媽最近一次對非必需品表現出興趣是什麼？”“她是否有提過童年遺憾？”之類的問題，一時有些啞然。這調查問卷做得，比他之前做的市場調研還專業。
他接過平板，沒有立刻填寫。“讓我想想。”
思清點點頭，像個交接完任務的指揮官，抱著平板轉身去找妹妹們開“項目進度會”了。
林楓靠在陽台欄杆上，望著樓下花園裡嬉鬨的彆的孩子。風拂過臉頰，帶著初夏的微醺。
他意識到，這個被孩子們用紅圈標記出來的日子，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它不僅僅是一個日期，更是一個契機，一個檢驗，一個無聲的考場。考驗著他是否真的融入了這個家，是否讀懂了蘇清雅堅硬外殼下，可能同樣柔軟的內裡。
孩子們用他們最直接的方式，給他布置了一道考題。
係統的提示在這一刻悄然浮現，沒有強製任務，更像是一種溫和的共鳴。
【檢測到家庭重要情感節點臨近】
【觸發隱性目標“深化情感聯結”】
【相關輔助機製已就緒……】
林楓深吸一口氣，空氣裡是薄荷的清涼和遠處飄來的飯菜香。
他轉身走回客廳。蘇清雅還沉浸在劇本的世界裡，長睫低垂，光影在她臉上投下安靜的剪影。
那個紅圈就在七天後。
他不知道蘇清雅會如何麵對這個被她自己忽略的日子。但他知道，他和孩子們，必須做點什麼。
這份生日的重量，此刻，沉甸甸地壓在了他的心上，也悄然改變了家裡空氣中，那看不見的流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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