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國覺得胸口堵著一團火，燒得他五臟六腑都跟著疼。他剛摔了第三個杯子，名貴的骨瓷碎片濺得到處都是，像他此刻支離破碎的掌控感。
助理屏著呼吸，幾乎是踮著腳尖走進來彙報，聲音低得像蚊子叫。
“張總，那邊……那邊傳回消息，蘇清雅工作室和那個叫‘素年織造’的小作坊簽了初步合作意向。趙敏親自去的，開出的條件很優厚。”
張建國猛地轉過身，眼睛赤紅。“一個小破作坊，也敢跟我作對？查！給我查那作坊的底！看看他們有什麼把柄！”
助理喉嚨滾動了一下，硬著頭皮繼續。“還有……我們派去盯林楓家的人彙報，對方安保等級非常高，是‘磐石’的人。他們嘗試了幾次，連靠近都很難，更彆說……更彆說獲取有效信息了。而且，對方似乎有所警覺，反跟蹤意識很強。”
“磐石？”張建國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那是一幫油鹽不進的硬骨頭。林楓居然請得動他們？他哪來的門路和錢？
這團火還沒壓下去，另一個負責網絡輿論的手下又敲門進來了，臉色同樣難看。
“張總，之前安排去直播間帶節奏的人……被碾壓了。幾乎沒起到效果，反而……反而幫他們漲了一波同情分。”
“怎麼回事？”張建國的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
“是……是那個小的，叫思雅的那個女孩，她在直播裡直接罵我們是‘大怪獸’，然後他們的粉絲就炸了，把我們的人罵得毫無還手之力……”
“廢物！連個孩子都搞不定！”張建國抓起桌上的鎮紙就想砸，舉到一半又狠狠頓住，沉重的玉石在桌麵上磕出悶響。他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像一頭被困在籠子裡的野獸。
商業打壓，對方找到了新的生機。人身威脅，對方築起了銅牆鐵壁。輿論攻擊，被一個四歲娃娃隨口一句話輕鬆化解。
他感覺自己每一拳都打在棉花上，不，是打在了彈簧上，還被反彈回來抽在自己臉上！這種失控的感覺讓他幾乎發瘋。
他精心布置的棋局，眼看就要把對方將死，對方卻總能從意想不到的地方殺出一條路來。林楓，蘇清雅……他們憑什麼？
焦躁和憤怒在他心裡擰成一團，急需一個宣泄的出口。他的目光掃過桌上攤開的娛樂版新聞，上麵正好有李曼妮和孫宇在綜藝裡的宣傳照。
這兩個廢物！他在他們身上投了那麼多資源，讓他們在綜藝裡近距離盯著林楓一家，他們倒好，屁用沒有！
他拿起內線電話，直接撥給了李曼妮。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李曼妮的聲音帶著刻意營造的甜膩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張總？您找我？”
“李曼妮，”張建國的聲音冷得像冰，“我讓你在節目裡好好‘表現’，你就是這麼表現的？看著林楓一家其樂融融，看著他們人氣越來越高？你是去當背景板的嗎？”
李曼妮在那頭顯然被這劈頭蓋臉的質問嚇住了，聲音都帶了哭腔。“張總，我……我有在努力啊！我一直想辦法接近他們，製造話題，可是……可是林楓他根本不接招，蘇清雅也防備得很……”
“努力？我看你是努力在給自己蹭鏡頭吧！”張建國毫不留情地打斷她，“我給你資源，不是讓你去當好好先生的！我要看到效果！效果你懂嗎？如果下次錄製我還看不到任何進展，你知道後果。”
他不等李曼妮回應，直接掛斷了電話。胸口的惡氣出了一點，但遠遠不夠。
他又撥通了孫宇的電話。相比李曼妮，孫宇沉穩得多，但語氣裡也帶著小心。
“張總。”
“孫宇，你最近很安靜啊。”張建國陰陽怪氣地說，“影帝的架子端得夠足，是不是忘了自己該乾什麼了？”
孫宇沉默了一下，才謹慎地回答：“張總，綜藝有綜藝的規則，太過火反而會引火燒身。林楓這個人，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麼簡單，他……”
“我不想聽借口！”張建國猛地提高音量，“我要你打壓他，壓製他，讓他在鏡頭前出醜！讓他滾出這個節目！你堂堂一個影帝，連個素人都搞不定？是不是安逸日子過太久，骨頭軟了？”
孫宇在那頭吸了一口氣，能聽出他在壓抑情緒。“我明白您的意思，張總。我會找機會的。”
“不是找機會，是必須做到！”張建國下達最後通牒，“彆再讓我失望。”
他狠狠摔下話筒，辦公室裡重新陷入死寂。隻有他粗重的喘息聲在回蕩。
他走到酒櫃前，倒了一杯烈酒，一飲而儘。冰涼的液體劃過喉嚨，卻絲毫澆不滅心頭的邪火。
林楓，蘇清雅……你們以為這樣就能高枕無憂了？
他盯著酒杯裡晃動的琥珀色液體，眼神變得越來越陰沉，越來越危險。
常規的手段失效，那就用非常規的。明的走不通，那就來暗的。
他就不信，找不到他們的死穴。
棋局還在繼續，但執棋的人，已經快要按捺不住，想要直接掀翻棋盤了。
這種失控的煩躁，正在將他推向更瘋狂的邊緣。而瘋狂的人，往往會做出不計後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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