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李曼妮那句裹著糖衣的毒箭，懸在半空，毒液正緩緩滲入無數屏幕前觀眾的思緒裡。彈幕的狂潮混雜著猜測、質疑和零星為蘇清雅辯護的聲音，亂成一團。
主持人的笑容僵在臉上，職業素養讓他試圖強行扭轉話題。“啊哈哈，曼妮真是感慨良多啊，不過我們每個人的經曆都是獨特的財富嘛……”
“主持人說得對。”一個平靜的聲音響起，打斷了主持人的救場。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到林楓身上。他依舊閒適地靠著椅背，臉上甚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仿佛剛才那句含沙射影的話隻是無關緊要的微風。
他看著李曼妮，眼神裡沒有怒氣，隻有一種近乎審視的清澈。
“李小姐似乎對‘不太好的事情’和‘轉化熱度’很有研究？”林楓開口，語速不疾不徐，每個字都清晰無比，“我有點好奇，你指的是哪種具體的事情？是像某些人那樣，靠刻意模仿他人風格博取關注？還是像另一些人那樣，依靠剪輯手段製造矛盾衝突來獲取鏡頭？”
他一個問題拋出，沒等李曼妮反應，又接著問道。
“另外，你判斷一件事‘不光彩’的標準是什麼？是違背了法律，還是僅僅不符合你個人的道德觀？這個標準是統一的嗎？比如，背後議論他人算不算‘不光彩’？在公開場合用模糊詞彙引導觀眾對他人進行負麵揣測，又算不算‘不光彩’？”
一連三個問題，邏輯層層遞進，像一把精準的手術刀，瞬間剝開了李曼妮話語中那層虛偽的外衣。他沒有提高音量，沒有使用任何侮辱性詞彙，但那平靜語調下蘊含的鋒芒，讓李曼妮臉上的無辜笑容徹底凍結。
她張了張嘴，想反駁，卻發現對方根本沒給她插話的餘地，而且每一個問題都刁鑽地指向她行為本身的不妥，讓她無法直接回答。承認自己有標準？那等於坐實她在針對蘇清雅。不承認？那她剛才的話就成了無的放矢，純粹挑事。
林楓沒給她組織語言的時間，繼續看著她的眼睛，語氣甚至帶上了一點探討的意味。
“最後，關於‘轉化熱度’。我個人認為，一個人如果能從過去的困境中走出來，變得強大，並用自己的力量去保護想保護的人，這本身值得尊重。熱度隻是副產品。如果把順序搞反了，認為為了熱度可以不惜一切，甚至包括消費他人的痛苦，那這種熱度，恐怕就像沙灘上的城堡，一個浪頭打來，就什麼都不剩了。李小姐，你覺得呢？”
他微微歪頭，一副真誠求教的樣子。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李曼妮的臉頰肉眼可見地漲紅起來，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她支支吾吾，眼神慌亂地躲閃著林楓的注視，之前準備好的所有說辭在對方這連珠炮似的、站在道德和邏輯高地的反問下，全都潰不成軍。
直播間彈幕的風向瞬間逆轉。
「臥槽！林楓這波反擊絕了！」
「邏輯鬼才！句句沒臟字，句句戳肺管子！」
「李曼妮臉都紅成猴屁股了，笑死！」
「這才是高段位！比直接罵人狠多了！」
「支持林楓！保護家人有什麼錯！」
現場的工作人員都驚呆了，沒人敢出聲。主持人也忘了圓場，目瞪口呆地看著林楓。
蘇清雅坐在林楓身邊，原本緊繃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她看著林楓冷靜側臉，看著他隻用幾句話就將一場潛在的輿論危機化解於無形，甚至還反將一軍，心底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和安心。她放在膝蓋上的手，輕輕動了一下，幾乎想伸過去握住他的，但最終還是忍住了，隻是眼底的冰雪，悄然融化了幾分。
林楓收回目光，不再看窘迫得快要哭出來的李曼妮，仿佛剛才隻是進行了一場再平常不過的對話。他轉向主持人，語氣恢複如常。
“主持人，下一個環節是不是該孩子們展示了？”
“啊？對！對對對！”主持人如夢初醒，趕緊順著台階下，“接下來讓我們看看寶貝們準備了什麼才藝！”
鏡頭迅速切換到了遊戲區。
直播間的喧囂漸漸被孩子們的歡聲笑語取代。
但林楓知道，這場小小的勝利，隻是暴風雨來臨前，短暫撥開的雲霧。
李曼妮這番操作，無疑來自張建國的指使。這證明張建國已經急了，開始用這種上不得台麵的手段試探和騷擾。
而真正的危險，係統那鮮紅的倒計時，正像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他的頭頂，無聲催促。
言語的刀光已經閃過，接下來，該應對暗處真正的獠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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