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丟了？”
張建國的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不高，卻讓電話那頭的人瞬間噤若寒蟬。他站在辦公室中央，腳下是昂貴的手工波斯地毯，此刻卻感覺像站在燒紅的鐵板上。
“是……是的，老板。”手下戰戰兢兢地彙報，“目標沒有按常規路線走，接上孩子後直接從側門進了商業街，人流量太大，我們……我們怕暴露，沒敢跟太緊，轉眼就找不到了。”
“廢物！”張建國猛地將手中的雪茄砸在地上，昂貴的煙草碎屑濺開。“一輛車，三個大活人，在你們眼皮子底下就這麼沒了？”
他胸口劇烈起伏，額角青筋暴跳。林楓突然改變路線，這絕不是巧合！他一定是發現了什麼！難道他察覺到了監視？還是說……他手裡真的掌握了更多東西，以至於變得如此警惕？
那個該死的服務器數據？劉成的突然沉默？林楓最近和趙敏、王海的頻繁密會……一個個疑點像毒蛇一樣纏上他的心臟，越收越緊。
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最初的憤怒。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飛速運轉。
林楓沒有選擇報警，至少現在還沒有。但他這種反常的、高度警覺的行為，說明他很可能已經在準備最後的攤牌。他是在爭取時間，還是在布置什麼？
不能再等了！
張建國猛地轉身，抓起桌上的另一部加密手機，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抖。他不能再給林楓任何喘息的機會，不能再讓他有機會把那些可能存在的碎片拚湊成致命的武器。
他撥通了那個負責執行“特殊任務”的親信號碼。
電話一接通，他沒等對方開口，就用一種斬釘截鐵、不容置疑的語氣低吼道。
“計劃提前！就定在明天下午，監控空窗期，三點整行動！”
電話那頭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突然的變化。“老板，明天？是不是太倉促了？我們的人還沒完全……”
“就明天！”張建國粗暴地打斷他，眼中布滿了孤注一擲的血絲，“不能再拖了！林楓已經有所察覺，他在跟我們搶時間！”
他喘了口氣，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狠絕的意味。
“聽著，原計劃不變，但動作要快，要狠！我要你們製造出清晰的‘意外’跡象，必須讓林楓收到明確的信號！讓他知道，跟我作對，他連自己最寶貝的東西都護不住！”
他仿佛已經看到林楓在接到孩子出事消息時，那崩潰絕望的表情。這想象帶來一絲扭曲的快感，暫時壓下了心底不斷滋生的恐懼。
他要讓林楓痛，要讓他亂，要讓他自顧不暇！隻要林楓方寸大亂，就可能露出破綻，就可能沒精力再去深挖那些陳年舊事！
“明白了嗎？”他對著電話低吼。
“明……明白了，老板！我們這就去準備，明天下午三點，保證完成任務！”
掛斷電話，張建國像是虛脫般跌坐回寬大的皮椅裡。辦公室裡隻剩下他粗重的呼吸聲。窗外的陽光照射進來，卻驅不散他周身彌漫的陰沉。
他以為自己的果斷是先發製人，是掐滅了潛在的危險火苗。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這個基於錯誤判斷的瘋狂決定，就像一隻驚慌的困獸，主動跳進了獵人精心布置的陷阱邊緣，並將自己最後的退路徹底燒斷。
他嗅到了危險，卻完全搞錯了危險的方向和性質。
真正的獵手，早已張網以待。
他加速衝向的，不是勝利，而是他自己命運的終結點。
時間，在張建國錯誤的決斷下，被強行撥快。最終對決的指針，哢噠一聲，指向了無可挽回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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