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敏接到那個電話時，正在健身房跑步機上揮汗如雨。來電顯示是一個有些眼熟、但又一時想不起具體是誰的號碼。她放緩速度，擦了把汗，按了接聽。
“喂，趙敏姐嗎？我是曼妮呀，李曼妮。”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嬌柔又帶著幾分刻意熱絡的女聲。
趙敏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李曼妮？她怎麼會直接打給自己？兩人雖然同在娛樂圈，但交集不多，更談不上私交。
“有事？”趙敏語氣平淡，帶著運動後的微微喘息。
“哎呀，沒打擾您吧？”李曼妮的聲音依舊甜得發膩，“就是……就是最近看到網上那些關於林楓和‘星火’的風風雨雨，真是看得人心驚膽戰的。還好最後林總厲害，用實力證明了自己，真是讓人佩服呢！”
趙敏沒接話，繼續在跑步機上慢走，等著她的下文。她可不認為李曼妮專門打電話來是為了誇林楓。
果然，李曼妮話鋒一轉，聲音壓低了些，帶著點神秘兮兮的味道。“趙敏姐，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知道您跟林總……還有清雅姐，關係都挺好的。有些話，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說，但想了想，覺得還是應該提醒一下。”
“你說。”趙敏言簡意賅。
“就是……張總那邊，您知道的，張建國張總。”李曼妮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他這次吃了這麼大一個虧，以他的性子，肯定不會就這麼算了的。我聽說……聽說他那邊還在醞釀更大的動作，好像……是跟什麼數據合規審查有關，想從另一個角度找‘星火’的麻煩。”
趙敏眼神微凝，跑步機緩緩停下。數據合規？這確實是很多快速發展的互聯網公司的軟肋，也是對手攻擊的常見切入點。
“你從哪裡聽說的？”趙敏問，聲音聽不出情緒。
“這個……我也是偶然聽人提起的，具體就不太清楚了。”李曼妮含糊其辭，隨即又立刻表忠心般說道，“趙敏姐，我雖然人微言輕，但也知道是非對錯。張總有些做法，我也覺得……不太妥當。我就是覺得，大家都是女人，在這個圈子裡混都不容易，應該互相提個醒。如果……如果以後有什麼需要我這邊幫忙的，或者我知道些什麼消息，一定第一時間告訴您。”
她這話說得漂亮，既透露了點模糊的信息以示“誠意”，又表達了“投靠”的意願，還把動機包裝成了女性之間的互助。
趙敏心裡冷笑。李曼妮是什麼人她很清楚，典型的牆頭草，風向哪邊吹就往哪邊倒。現在看張建國接連受挫，林楓這邊勢頭正猛，就想趕緊跳船，順便賣個好，為自己留條後路。她提供的這點所謂“消息”，真假難辨，價值有限，更像是一份試探性的“投名狀”。
“哦？那就先謝謝你的好意了。”趙敏語氣依舊平淡，既沒有表現出熱切，也沒有直接拒絕，“不過，這些事情，林楓他自己會處理。我們外人，也不好多插手。”
她刻意強調了“外人”兩個字，劃清了界限。
電話那頭的李曼妮似乎愣了一下，隨即乾笑兩聲，“是是是，趙敏姐說得對。林總能力那麼強，肯定沒問題的。我就是……就是隨便這麼一說，您彆往心裡去。那……那我就不打擾您了？”
“嗯。”趙敏應了一聲，直接掛斷了電話。
她走下跑步機，拿起毛巾慢慢擦著汗，眼神卻銳利起來。李曼妮的這通電話，本身信息價值不大，但釋放出的信號卻很明確——張建國陣營內部，已經開始出現鬆動和分化了。連李曼妮這種依附者都開始尋找退路，說明張建國麵臨的壓力不小。
但是，李曼妮這種人，她的“投誠”能信幾分？她提供的所謂“黑料”，會不會是張建國故意放出來的煙霧彈，甚至是引他們入局的陷阱？
趙敏沉吟片刻，拿出手機，給林楓發了一條簡短的信息。
「李曼妮剛給我打電話，暗示張建國可能從數據合規方向找麻煩。消息來源存疑，動機不純，僅供參考。」
發完信息，她將手機丟回儲物櫃。
健身房裡的音樂聲震耳欲聾，但她的大腦卻在飛速運轉。李曼妮的主動靠攏，像投入湖麵的一顆石子，雖然小，卻預示著水麵下的暗流更加洶湧了。接下來的局麵，恐怕會更加複雜難測。
她穿上外套，走出健身房。外麵陽光刺眼，車流如織。
這場商業戰爭，從來就不隻是技術和資本的對抗，更是人心與信息的博弈。現在，又有一個新的變量加入了棋局。隻是這顆棋子，是福是禍，是真是假，還需要時間和事實來檢驗。
而她，以及林楓，都需要更加警惕，在這紛繁複雜的信息迷霧中，分辨出真正的機會與危險。李曼妮的“善意”，或許隻是一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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