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雅小小的身子被綁在冰冷的金屬椅子上，嘴巴被膠帶封住，隻能發出細微的嗚咽。思柔蜷縮在她腳邊，同樣被縛住手腳，小臉埋在膝蓋裡，肩膀一聳一聳，無聲地哭泣。昏暗的光線從高處落下，照在她們身上，像兩朵即將被風雨摧折的花苞。
林楓衝進這個相對獨立的隔間時，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幾乎窒息。
“思雅！思柔！”
他幾步跨到女兒們麵前，聲音因為急切而沙啞。他顧不上其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先撕開思雅嘴上的膠帶。
“爸爸！”膠帶剛離開，思雅就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小臉上滿是淚痕和恐懼，“我好怕……”
“不怕，爸爸來了，爸爸在這裡。”林楓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輕柔，他快速檢查了一下捆綁她們的繩子，是那種粗糙的尼龍繩，打的是死結。他指尖用力，試圖尋找繩結的突破口，同時對思柔說，“思柔，沒事了，爸爸來了。”
思柔抬起頭，大眼睛裡蓄滿了淚水，看著林楓，小小的嘴唇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帶著電流雜音的聲音，突兀地在空曠的倉庫裡響了起來，通過隱藏在各處的擴音器，清晰地傳到每一個角落。
“真是感人的父女重逢啊，林楓。”
是張建國的聲音。帶著一絲嘲弄，一絲掌控一切的優越感。
林楓的動作猛地一頓，抬起頭，銳利的目光掃視著四周，試圖找出聲音的來源。
“彆費勁找了。”張建國仿佛能看見他的一舉一動，“我不在那裡。這場好戲，我更喜歡做個安靜的觀眾。”
林楓沒有理會他的嘲諷，繼續低頭解著繩索，但繩結異常牢固，徒手很難快速解開。他需要工具。
“你的表現很精彩，出乎我的意料。”張建國的聲音繼續傳來，不緊不慢，“我原本以為，那些廢物至少能讓你吃點苦頭。看來，我親愛的侄子，這七年你確實長進了不少，不隻是會躲在電腦後麵搞些小動作。”
林楓從腰間摸出一把小巧的多功能工具刀，彈出刀刃，開始切割思雅手腕上的繩子。他的動作很快，但很穩，生怕傷到女兒細嫩的皮膚。
“源碼呢？拿出來看看。”張建國命令道。
林楓停下動作，從內兜掏出那個移動硬盤，舉到身前，讓可能存在的攝像頭看到。“在這裡。放開我女兒。”
“嗬嗬……”張建國笑了起來，那笑聲透過擴音器，顯得格外陰冷，“放開？林楓，你還是這麼天真。你以為我費這麼大周折，隻是為了你公司那點代碼？”
林楓的心沉了下去。他最擔心的事情正在發生。
“那隻是開胃小菜。”張建國的聲音陡然轉冷，“你，還有你那個多管閒事的係統，才是我真正的目標。七年前的‘夜闌’，就不該留下任何活口。是我心軟了，才讓你活到今天，成了隱患。”
繩索終於被割斷，思雅的手腕獲得了自由，她立刻撲進林楓懷裡，緊緊抱住他的脖子。林楓一邊拍著女兒的背安撫，一邊快速去割思柔身上的繩子。
“你到底想怎麼樣？”林楓沉聲問，試圖拖延時間。
“我想怎麼樣？”張建國慢悠悠地重複，“我想結束這場無聊的遊戲。林楓，你和你父親一樣，都是不識時務的蠢貨。他當年不肯交出核心數據，你如今也不肯安分守己。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消失吧。”
話音剛落，倉庫的某個角落裡，突然響起一陣清晰的、機械運轉的“哢噠”聲。
緊接著，一個冰冷的、毫無感情的電子合成音，在倉庫裡回蕩起來。
“自毀程序已啟動。”
“倒計時，五分鐘。”
“重複，倒計時，五分鐘。”
林楓的瞳孔驟然收縮。
“聽到嗎？”張建國的聲音帶著一絲愉悅的殘忍，“這是我特意為你們準備的落幕儀式。這個地方，很快就會‘轟’的一聲，變成一片廢墟。帶著你親愛的女兒，還有你那些不該存在的秘密，一起下地獄吧。”
“哦，對了，”他似乎想起什麼，補充道，“彆指望你外麵那些小老鼠能救你。他們現在自身難保。”
通訊被切斷了。擴音器裡隻剩下那個催命符一樣的電子倒計時聲，冰冷地重複著。
“四分五十九秒。”
“四分五十八秒……”
思雅害怕地把臉埋在林楓懷裡，身體抖得更厲害了。剛剛獲得自由的思柔，也驚恐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小臉慘白。
林楓猛地割斷思柔身上最後一根繩子，將小女兒也緊緊摟住。
他抬頭看向四周。這個隔間似乎是原來的辦公室，隻有一個門通往外麵的大倉庫，窗戶都被木板釘死了。
五分鐘。
他需要帶著兩個受到驚嚇的孩子，在五分鐘內，從一個結構複雜、即將爆炸的廢棄工廠裡逃出去。
而敵人，可能還在暗處窺伺。
“彆怕，”林楓用力抱了抱兩個女兒，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爸爸帶你們出去。”
他站起身，一手抱起思柔，另一隻手緊緊牽著思雅。
“跟上爸爸，無論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不要停，抓緊我的手，明白嗎？”
思雅含著淚，用力點頭。思柔把臉埋在他肩頭，小手緊緊抓著他的衣服。
林楓深吸一口氣，目光掃視這個小小的空間，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尋找著哪怕一絲一毫的生機。
倒計時的滴答聲，像重錘，一下下敲擊在心臟上。
四分五十秒。
死亡時鐘，開始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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