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在武鬆耳邊呼嘯,卻吹不散他心頭那團焚天的怒火。兄長倒地時無助的身影,潘金蓮被強行拖走時可能的絕望哭喊,如同毒焰般灼燒著他的理智。什麼大局,什麼謀劃,什麼隱忍,在此刻都被這最原始、最暴烈的殺意碾得粉碎!
他的身影在陽穀縣空曠的街道上化作一道黑色的颶風,直奔城西。沿途更夫見到他這副煞神模樣,嚇得連梆子都忘了敲,瑟縮在牆角。犬吠聲在他經過時戛然而止,仿佛也被那衝天煞氣所懾。
西門慶的府邸,位於城西最繁華的地段,高牆大院,朱門銅環,門前兩尊石獅在夜色中更顯猙獰。平日裡,即便是深夜,門前也總有衣著光鮮的幫閒、豪奴值守,氣焰囂張。
今夜,這裡卻異乎尋常地安靜。
兩扇厚重的朱漆大門緊緊關閉,門前空無一人,連燈籠都未懸掛,隻有門簷下兩隻慘白的氣死風燈在夜風中輕輕搖晃,映得門前一片淒清。整座府邸如同一頭蟄伏的巨獸,在黑暗中沉默地張開了大口。
太安靜了。安靜得反常。
若是尋常時候,武鬆或許會心生警惕,察覺其中必有埋伏。但此刻,他被怒火與焦灼填滿的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殺進去!找到西門慶!救出嫂嫂!
“西門慶!滾出來受死!”
武鬆在府門前十步處站定,發出一聲如同受傷猛虎般的咆哮,聲震四野,連高牆上的瓦片似乎都簌簌作響。他不再有任何廢話,甚至沒有去嘗試叫門,體內那股狂暴的力量奔湧至雙臂,腳下猛地一蹬地麵,青石板瞬間龜裂!他合身向前,如同攻城槌般,以肩背狠狠撞向了那兩扇厚重的朱漆大門!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仿佛平地驚雷!那需要數名壯漢才能推動的大門,竟被他這舍身一撞,震得門閂斷裂,門軸呻吟,轟然向內洞開!木屑紛飛,煙塵彌漫!
門開的瞬間,異變陡生!
“咻咻咻——!”
密集的弓弦震動聲如同毒蜂群起!門內庭院兩側的抄手遊廊和假山之後,瞬間射出數十支弩箭!勁道十足,覆蓋了大門入口的每一寸空間!這根本不是尋常看家護院的弓手,而是經過嚴格訓練、配合默契的殺手!
果然有埋伏!而且是絕殺之局!
武鬆撞開大門的衝勢未竭,眼見箭雨潑灑而來,他眼中血色更濃,非但不退,反而發出一聲更狂野的怒吼,腰刀終於完全出鞘,舞動如輪,化作一片潑水不入的刀幕!
“叮叮當當——!”
火星在黑暗中瘋狂迸濺!大部分弩箭被刀光絞碎、磕飛,但仍有兩支角度刁鑽的弩箭穿透了刀網的縫隙,一支擦著他的左臂掠過,帶走一片皮肉,另一支則深深釘入了他的右肩胛骨下方!鑽心的劇痛傳來,讓他動作微微一滯。
就是這刹那的停滯,第二波弩箭已接踵而至!同時,兩側遊廊和正廳方向,數十道手持利刃、眼神凶狠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湧出,無聲無息地向他合圍而來!這些人動作迅捷,步伐沉穩,絕非西門慶往日蓄養的那些幫閒潑皮可比,更像是……軍中悍卒,或者,專業的殺手!
是了!是那“青梟”留下的人手!馮四被抓,西門慶自知無法善了,索性不再隱藏,動用了這張最後的底牌,布下這天羅地網,就是要將他武鬆徹底留下!
“來得好!”武鬆狂笑一聲,狀若瘋魔,竟不顧肩頭還插著的弩箭,左手猛地將其拔出,帶出一蓬鮮血,隨手丟棄!劇痛反而更加刺激了他的凶性!他單手持刀,不退反進,如同虎入羊群,主動殺入了那包圍圈中!
刀光如匹練,血光似潑墨!
他完全放棄了防守,每一刀都傾儘全力,隻攻不守!招式簡單、直接、狠辣到了極致!迎麵一刀,便將一名衝在最前的殺手連人帶刀劈成兩段!側身回斬,又將另一人攔腰砍翻!他如同一個不知疼痛、不知疲倦的殺戮機器,在人群中掀起一片腥風血雨!
慘叫聲、兵刃碰撞聲、利刃入肉聲瞬間響成一片!殘肢斷臂四處飛濺,溫熱的血液潑灑在庭院的地麵、假山、廊柱之上,濃鬱的血腥氣幾乎令人作嘔。
這些殺手雖然悍勇,配合也極為默契,但在武鬆這完全不顧自身、隻以命換命的瘋狂打法麵前,竟一時被壓製住了!他一個人,一把刀,竟殺得數十名好手節節敗退,屍橫遍地!
然而,雙拳難敵四手,猛虎也怕群狼。武鬆身上不斷添上新的傷口,左腿被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後背又挨了狠狠一記鐵尺,若非他肌肉骨骼遠超常人,早已倒地不起。他的動作因為失血和傷痛,開始變得有些遲滯,呼吸也粗重如同風箱。
但他眼中的血色與瘋狂,卻絲毫未減!他的目標始終明確——殺穿這裡,找到西門慶!
“擋住他!他快不行了!”殺手之中,一個頭目模樣的人厲聲喝道,試圖穩住陣腳。
武鬆聞聲,猛地轉頭,赤紅的眼睛死死鎖定了那人!他猛地將手中已經砍出缺口的腰刀向著那人擲去!刀如流星,勢不可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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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目大驚,舉刀格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