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船破開黎明前的黑暗,如同利箭般駛回梁山金沙灘。岸上早已是人頭攢動,火把通明。雖然尚未得到確切戰報,但北岸那映紅夜空的火光與隱約傳來的喧囂,已讓留守的眾頭領心潮澎湃。
船剛靠岸,武鬆在顧永與阮小七的攙扶下踏上碼頭,早已等候在此的魯智深一個箭步衝上前,看到武鬆蒼白的臉色和衣襟上未乾的血跡,銅鈴般的眼睛頓時瞪圓:“兄弟!你受傷了?!”
“皮肉之傷,不礙事。”武鬆擺了擺手,聲音雖有些虛弱,卻帶著一股如釋重負的輕鬆,他看向迎上來的林衝、吳用等人,抱拳道:“天王,學究,林教頭,幸不辱命!黃信大營糧草已焚,其部傷亡慘重,軍心已亂!”
“好!好!好!”晁蓋連說三個好字,用力拍著武鬆的肩膀,激動之情溢於言表,“武鬆兄弟,真乃虎將也!快!扶武鬆兄弟去聚義廳歇息,召醫官前來診治!”
眾頭領簇擁著武鬆,如同迎接英雄凱旋般,浩浩蕩蕩回到聚義廳。早有醫官等候,為武鬆仔細檢查傷勢,重新上藥包紮。所幸多是舊傷崩裂與內力震蕩,並未傷及根本,好生調養些時日便可。
廳內早已備下慶功酒宴。武鬆雖傷勢未愈,隻淺酌幾杯,但氣氛依舊熱烈非常。阮小七繪聲繪色地講述著夜襲的經過,尤其說到武鬆如何悍勇衝陣,如何與黃信硬撼一擊,又如何果斷焚糧撤退時,更是引得眾人驚呼連連,讚歎不已。
“痛快!真是痛快!”魯智深聽得抓耳撓腮,恨不得當時自己也在一旁,“那黃信號稱‘鎮三山’,在兄弟手下也沒討到便宜!看那些官軍還敢小覷我梁山!”
劉唐、李逵等猛將也是摩拳擦掌,紛紛請戰,欲要效仿武鬆,再給官軍來個狠的。
吳用輕搖羽扇,臉上帶著笑意,眼中卻是一片清明。待眾人情緒稍平,他才緩緩開口道:“武鬆兄弟此戰,意義非凡。其一,挫動了官軍銳氣,尤其黃信部新至便遭重創,必然士氣大跌,短期內難以組織有效進攻。其二,震懾了東平、濟州兩路兵馬,使其不敢再輕易冒進,為我梁山贏得了寶貴的喘息之機。其三,更是揚我梁山軍威,讓天下人知道,我梁山泊並非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他頓了頓,看向武鬆,目光中帶著讚許與更深層的考量:“經此一役,武鬆兄弟勇武之名,必將傳遍山東河北。山寨得此虎將,實乃大幸!”
眾頭領紛紛點頭稱是,看向武鬆的目光更加不同。如果說之前武鬆揪出內鬼是靠智謀與膽識,那麼此番夜襲黃信,便是實打實的軍功與悍勇,足以讓他在梁山徹底站穩腳跟,贏得所有人的敬重。
武鬆起身謙遜了幾句,心中卻並無太多得意。他知道,一場局部的勝利,並不能改變梁山麵臨的整體困境。官軍仍在,聖教的陰影更是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頭頂。
慶功宴持續到天色大亮方散。眾頭領各自回歸崗位,加強戒備,以防官軍狗急跳牆,前來報複。
武鬆則被吳用單獨留了下來,連同留下的還有林衝、朱貴,四人移步至後堂密室。
密室門窗緊閉,氣氛再次變得凝重。
“武鬆兄弟,你傷勢未愈,本不該再勞神。”吳用示意武鬆坐下,親手為他斟了杯熱茶,“但事關重大,不得不儘早商議。”
武鬆接過茶杯,感受著那溫熱的觸感,沉聲道:“學究但說無妨,武鬆撐得住。”
吳用點了點頭,神色肅穆:“仍是關於那‘聖教’與‘星宿’之事。昨夜你出征後,我與林教頭、朱貴兄弟反複推敲你帶回的消息,結合山寨近來一些蛛絲馬跡,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林衝接口道:“武鬆兄弟,你可知我梁山聚義,除了‘替天行道’的大旗,在江湖與民間,還流傳著另一種說法?”
武鬆心中一動:“可是…上應星宿之說?”
“不錯。”林衝頷首,“自晁天王七星聚義,智取生辰綱以來,便有傳言,說我梁山一百單八位好漢,乃是對應上天三十六天罡星,七十二地煞星降世。此說雖近乎荒誕,但在底層百姓與江湖草莽中,卻頗有市場,甚至…有些弟兄私下裡,也以此自詡。”
朱貴也道:“據我手下弟兄從各方搜集來的零碎信息,那‘聖教’似乎對星象、命格之說極為癡迷。他們口中的‘星宿’、‘鑰匙’,恐怕…並非空穴來風,而是確有所指!其目標,極有可能就是我梁山之上,對應天罡地煞的各位頭領!”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親耳聽到這個推斷,武鬆依舊感到一陣寒意。自己穿越而來,占據的這具身體,難道真的對應著某顆“魔星”?那所謂的“鑰匙”,又是什麼?
吳用目光深邃,看著武鬆:“武鬆兄弟,你此番在東京遭遇聖教追殺,他們稱你為‘目標’,為‘鑰匙’之一。而你在陽穀縣時,那神秘老道亦留下‘煞星’、‘貪狼’字眼。若我所料不差,兄弟你…恐怕對應的,便是那天罡星中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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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緩緩吐出幾個字:“而且,絕非普通星宿。”
武鬆沉默不語。他知道吳用智謀深遠,其推斷十有八九接近真相。自己對應天罡星?是了,“行者”武鬆,在原本的軌跡中,正是天傷星!而“貪狼”…似乎是另一顆主殺伐的星曜?
“若真如此,”武鬆抬起頭,目光銳利,“聖教尋找‘鑰匙’,是為了在所謂的‘星隕之期’,進行某種儀式。他們需要活的‘星宿’,還是…隻需要‘鑰匙’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