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秋風肅殺。武鬆背著氣息奄奄的顧永,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在荒郊野嶺之間。玄冥給的藥湯效力正在逐漸消退,傷口處的劇痛和體內那股陰寒的麻痹感再次清晰起來,如同無數細小的冰針,不斷刺紮著他的神經。失血過多的眩暈感陣陣襲來,讓他腳步虛浮,幾次險些栽倒。
顧永伏在他背上,偶爾發出一兩聲痛苦的呻吟,身體滾燙,顯然是毒素與傷勢共同作用,發起了高燒。
不能停!必須趕到藥王山!
武鬆咬緊牙關,幾乎將嘴唇咬出血來,全靠一股頑強的意誌支撐著身體。他不敢走官道,隻循著玄冥模糊指引的方向,在崎嶇的山林小徑間穿行。荊棘刮破了他本就破爛的衣衫,在皮膚上留下道道血痕。
一夜疾行,直到東方天際泛起魚肚白,兩人才勉強走出了數十裡,尋了一處隱蔽的山洞暫歇。
武鬆將顧永小心放下,探了探他的鼻息,更加微弱了。他自己的情況也同樣糟糕,臉色蒼白如紙,眼前陣陣發黑。他強迫自己盤膝坐好,運轉內力,試圖逼出毒素,但那“幽冥蝕骨咒”異常頑固,內力稍一觸碰,便如同引爆了火藥桶般,引得毒素劇烈反噬,險些讓他走火入魔!
“噗!”武鬆猛地噴出一口黑血,氣息頓時萎靡下去。
不行…靠他自己,根本無法驅毒!
他看了一眼昏迷的顧永,心中焦灼萬分。必須儘快趕到藥王山!
休息了不到半個時辰,武鬆再次背起顧永,踏上征程。白天的山林雖然視野開闊了些,但也意味著更容易暴露。他隻能儘量選擇林木茂密、人跡罕至的路徑,速度更是慢了許多。
如此又艱難行了一日,直到次日傍晚,夕陽的餘暉將群山染成一片淒豔的血紅時,一座形狀奇特、雲霧繚繞的山峰終於出現在視野儘頭。那山峰形似一個巨大的藥壺,想必就是玄冥口中的“藥王山”了!
希望就在眼前!武鬆精神一振,強提最後一口真氣,向著那座山峰跋涉而去。
然而,望山跑死馬。眼看著藥王山就在前方,但真正走到山腳下,又花了武鬆將近兩個時辰。此時已是月上中天,清冷的月光灑在山林間,萬籟俱寂。
藥王山腳下並無路徑,隻有一條被野獸踩出的、極其陡峭難行的小徑蜿蜒向上。武鬆背著顧永,每向上攀登一步,都感覺如同背負著一座大山,傷口崩裂,鮮血再次浸透了粗糙的包紮。
汗水、血水混合在一起,順著他的額角、下巴滴落。他的視線開始模糊,呼吸如同破舊的風箱,每一次吸氣都帶著血腥味。
但他不能停下!顧永的呼吸幾乎已經感覺不到了!
不知爬了多久,就在武鬆感覺自己的意誌即將被劇痛和疲憊徹底摧毀時,前方山腰處,隱約出現了一點昏黃的燈火!
有人家!
武鬆心中狂喜,用儘最後力氣,向著那燈火方向蹣跚而行。
走近了才看清,那並非尋常人家,而是幾間依著山壁搭建的、頗為簡陋的茅草屋。屋外圍著一圈歪歪扭扭的竹籬笆,院中晾曬著一些奇形怪狀的草藥,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鬱的藥香。
就是這裡了!玄冥說的那個“脾氣古怪的老家夥”的住處!
武鬆踉蹌著走到籬笆門前,想要呼喊,卻發現自己連發出聲音的力氣都快沒有了。他隻能用儘最後力氣,抬手敲了敲那扇虛掩的柴門。
“咚…咚…”
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院內沒有回應。
武鬆心中一沉,難道沒人在?還是…對方不願理會?
他不甘心,再次抬手,想要用力敲門,然而手臂剛剛抬起,眼前便是一黑,再也支撐不住,連同背上的顧永一起,重重摔倒在籬笆門外,徹底失去了意識。
……
不知過了多久,武鬆在一片劇烈的咳嗽中悠悠轉醒。
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堅硬的木板床上,身上蓋著一床帶著陽光和草藥味道的粗布被子。傷口處傳來一陣清涼之感,似乎被重新處理過,包紮得也比之前精細了許多。體內那股陰寒的麻痹感雖然依舊存在,但似乎被一股溫和的力量暫時壓製住了,不再那麼肆虐。
他掙紮著想要坐起,卻渾身無力。
“醒了?”一個蒼老而冷淡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武鬆轉頭看去,隻見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葛布長袍、頭發胡須皆白、麵容清臒的老者,正坐在床邊的矮凳上,手裡搗弄著石臼裡的藥材。老者眼神平靜無波,看不出喜怒。
“前輩…是您救了我們?”武鬆聲音沙啞地問道。
老者沒有回答,隻是繼續搗著藥,過了半晌,才淡淡道:“你們兩個,一個身中‘幽冥蝕骨咒’,毒性已侵入心脈。另一個失血過多,外傷沉重,加上風寒入體,能撐到現在,也算命大。”
他放下石臼,看向武鬆,目光如同古井深潭:“說吧,是什麼人,為何會中這等陰毒咒術?又是誰,告訴你們來這裡的?”
武鬆心念電轉。這老者顯然就是玄冥口中的“老家夥”,脾氣果然古怪。他不敢隱瞞,但也需斟酌言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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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輩武鬆,這位是晚輩的兄弟顧永。”武鬆掙紮著抱了抱拳,“我二人遭奸人陷害,被…被一夥自稱‘聖教’的妖人追殺,中了那妖人的毒咒。是一位名為‘玄冥’的道長,指點晚輩來此,求前輩施以援手!”
聽到“聖教”二字,老者搗藥的動作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絲極快的厲芒。而當聽到“玄冥”的名字時,他則是冷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