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日子並未持續太久。就在梁山上下厲兵秣馬,消化青州之戰的收獲,並暗中追查“聖教”線索之際,一匹來自滄州的快馬,帶著滾滾煙塵和令人震驚的消息,衝上了梁山泊。
“報——!柴大官人……柴大官人被高唐州知府高廉,打入死牢了!”
傳信的是柴進莊上一位心腹莊客,渾身塵土,嘴唇乾裂,見到宋江、吳用等人,便撲倒在地,泣不成聲。
“什麼?!”聚義廳內,眾頭領聞言,無不駭然變色!
小旋風柴進,前朝皇室後裔,家藏太祖皇帝丹書鐵券,廣交天下豪傑,在江湖上聲望極高,更是對梁山泊有恩,多次庇護過往頭領。如今竟被區區一個高唐州知府拿下?這無異於在梁山臉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宋江急忙扶起那莊客,急聲問道:“休要驚慌,慢慢說!究竟發生了何事?高廉何故敢拿柴大官人?”
那莊客喘著粗氣,悲憤道:“數月前,高唐州來了個新任知府,便是那高廉,乃是當朝太尉高俅的堂弟!此人一到任,便橫征暴斂,草菅人命!因其小舅子殷天錫看上了柴大官人城外一處帶花園的宅院,強行索要,大官人念及那是祖產,未曾答應。那殷天錫便帶人強搶,衝突中……失足跌死……”
“高廉便以此為由,誣陷大官人指使家丁行凶,帶兵圍了莊子,搜出了……搜出了些兵甲,便說大官人私藏軍械,意圖不軌,根本不聽丹書鐵券分辨,直接將大官人鎖拿,打入死牢,不日就要問斬!莊上李逵教頭氣不過,前去理論,也被一同拿下!”
“高廉那狗官還放言……放言說,就是要拿柴進這前朝餘孽立威,看哪個江湖草寇敢來聒噪!”
一番話說完,聚義廳內已是群情激憤!
“直娘賊!欺人太甚!”黑旋風李逵此李逵非彼李逵,乃柴進莊上教頭,同名)雖已被擒,但梁山上的李逵已然氣得哇哇大叫,掄起板斧就要往外衝,“俺這就去高唐州,砍了那高廉狗頭,救出柴大官人!”
“鐵牛!休得魯莽!”宋江喝住他,臉色也是鐵青。高廉此舉,分明是衝著梁山來的!打殺朝廷命官小舅子,私藏軍械,哪一條都是重罪!高俅一黨這是要借題發揮,既要鏟除柴進這個江湖旗幟,更是要逼梁山出手,好有借口調兵圍剿!
吳用羽扇也搖得急了,沉聲道:“此事棘手!高唐州雖非軍事重鎮,但那高廉既是高俅堂弟,身邊必有能人護衛,城防定然森嚴。且其以國法為名拿人,我等若強行去救,便是坐實了造反罪名,正中高俅下懷!”
“難道就眼睜睜看著柴大官人含冤而死不成?”赤發鬼劉唐瞪眼道。
“救自然要救!”武鬆斬釘截鐵的聲音響起,他越眾而出,目光掃過激憤的眾人,“但需謀定而後動!高廉此舉,意在激怒我等,倉促前去,必中埋伏!”
他看向那報信莊客,詳細問道:“你可知高唐州城防如何?高廉身邊,除了官軍,可還有彆的可疑人物?比如……身著黑袍之人?”
那莊客想了想,搖頭道:“城防比以往嚴密許多,多了不少官兵。高廉身邊,除了幾個凶神惡煞的虞候,倒未曾見什麼黑袍人。不過……小人逃出來時,隱約聽說,高廉府上近日請了位‘羅真人’的師弟,法號‘洪信’,擅長法術,頗為倚重。”
羅真人的師弟?洪信?公孫勝聞言,眉頭微蹙,似乎想到了什麼。
武鬆心中念頭飛轉。沒有明確的黑袍人蹤跡,但有個來曆不明的道士……這高唐州,恐怕也非善地。
“公明哥哥,軍師。”武鬆轉向宋江、吳用,“柴大官人於我梁山有恩,此事絕不能坐視不管!但需雙管齊下!”
“哦?武鬆兄弟有何良策?”宋江忙問。
“明麵上,可派一位能言善辯、熟悉官場規矩的頭領,持重金,前往高唐州周旋,假意服軟,以丹書鐵券為由,要求按律審理,拖延時間。同時,散布消息,將高廉構陷忠良、強占民產的惡行公之於眾,博取輿論同情,讓高俅有所顧忌。”武鬆冷靜分析道。
吳用點頭:“此乃堂堂正正之師,可為緩兵之計。那派何人前往合適?”
“此事非聖手書生蕭讓、鐵麵孔目裴宣二位兄弟莫屬。”武鬆道。此二人一文一武,蕭讓善於模仿筆跡、精通律例,裴宣則鐵麵無私,形象正麵,由他們出麵交涉,最合適不過。
“那暗地裡呢?”宋江追問。
“暗地裡,”武鬆眼中寒光一閃,“則需派遣精銳,潛入高唐州,查明牢獄布防,摸清那洪信道士底細,伺機營救!此番行動,貴在精不在多,需機敏善變、武藝高強之輩。”
他目光掃過眾人:“小弟願再往一行!請哥哥允我戴宗、燕青、孫立、解珍、解寶同行!”
戴宗神行探信,燕青飛簷走壁,孫立原是登州兵馬提轄,熟悉官軍套路,解珍解寶兄弟乃是獵戶出身,最擅山地潛行、追蹤設伏。這支隊伍,可謂將潛入、探查、攻堅、野外接應的能力都涵蓋其中。
宋江見武鬆主動請纓,且考慮周詳,心中一定。如今梁山之上,論武藝、謀略、臨機決斷,以及對“聖教”手段的了解,武鬆確是不二人選。
“好!便依武鬆兄弟之言!”宋江當即決斷,“蕭讓、裴宣,你二人明日便動身,前往高唐州交涉!武鬆兄弟,你率精銳,暗中行事,見機而作,務必救出柴大官人!”
“得令!”眾人齊聲應諾。
武鬆領了將令,不再耽擱,立刻與戴宗等人下去準備。他心知,高唐州之行,恐怕比青州更加凶險。那高廉既然敢如此肆無忌憚,必有倚仗。那個突然出現的“洪信”道士,更是透著古怪。
他回到房中,仔細檢查了隨身兵刃,又將桑槐公所贈的丹藥清點一番。體內《陰陽淬?訣》內力緩緩運轉,圓融如意,比之青州之時又精進不少。但他不敢有絲毫大意,對手是掌控朝廷權柄的高俅一黨,以及可能隱藏更深的“聖教”勢力。
這一次,不僅要救出柴進,更要揭開高唐州背後的迷霧!
夜色再次降臨,幾艘快船悄無聲息地駛離金沙灘,載著武鬆和精心挑選的營救隊伍,如同利箭,射向危機四伏的高唐州。
梁山泊的怒火,已悄然引燃。而這場因柴進而起的風波,必將掀起更大的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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