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伴,你說朕應該如何處置程先…程光陽?”
天啟帝沉默了片刻,開口向魏忠賢詢問道。
魏忠賢等的就是這句話。
先前他雖故意出言中傷程光陽,但話裡話外,卻是處處留有餘地,生怕皇帝還顧念與程光陽的師徒之情。
如今見天啟帝主動問起,魏忠賢也不裝了,立刻換了副語氣道:
“萬歲,程光陽在朝堂內,看似呼風喚雨、一呼百應,實際上很多官員,不過是看他位高權重,才對他曲意逢迎、奉承諂媚。”
“依奴婢看,真正對他稱得上死心塌地,忠心耿耿的,也就興明社那一票人,隻要萬歲以結黨亂政為名,把程光陽和興明社裡那群領頭的捉拿定罪,剩下其他人馬上就會陣腳大亂、土崩瓦解。”
見天啟帝臉上還有遲疑,魏忠賢忙繼續鼓動道:
“萬歲,這短短半年時間,程光陽和他的興明社,已經快把朝廷架空了,再這樣下去,今後這天下究竟還是不是萬歲您的,恐怕都不好說。”
“如今外麵這麼多人彈劾程光陽,對咱們而言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萬歲切不可心慈手軟,咱們拿下程光陽,既能肅清朝堂上的流毒,還能給那些縉紳和宗室一個交代,豈不是兩全其美麼?”
天啟帝怔了怔,低聲問道:“那你覺得,朕接下來該怎麼辦?”
“為了保險起見,陛下應該繞開內閣和六科,直接發幾道中旨,提調錦衣衛和東廠番子,馬上將程光陽和他背後的黨羽控製起來。”
魏忠賢眯著眼睛道:“聽說朝廷裡還有一批大臣,像大學士沈?、顧秉謙、魏廣微,吏科都給事中姚宗文,大理寺少卿劉廷元等人,素來與程光陽關係不睦,陛下將程光陽的黨羽捉拿之後,可讓這些與他有仇的大臣迅速接管朝政,如此便不會出什麼亂子了。”
“好吧,那,那就依你的辦法去做……”天啟帝歎了口氣道。
雖說答應了魏忠賢的請求,但皇帝心裡,終究還是有幾分不忍。畢竟程光陽作為他老師,過去的這幾年,確實教給了他很多治國理政的道理。
反複猶豫了一陣,眼看魏忠賢領命欲退,天啟帝連忙叫住對方道:
“大伴,叫那些廠衛番子,不要為難程先…程光陽的家眷,捉到程光陽一夥人後,把他們關起來就好,儘量不要用刑。等你們把朝堂清理乾淨了,朕便削去程光陽的官職,放他回福建老家。”
見天啟帝如此,魏忠賢頓時感到深深的不安。
這回他當著皇帝的麵,說了這麼多對程光陽的壞話,已然是奔著徹底扳倒程光陽去了。
若是對方沒被自己扳倒,日後再卷土重來,那還能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嗎?
不行,此人斷不能留!
等錦衣衛和東廠捉住對方後,一定要想辦法,把他弄死在詔獄之中。
魏忠賢心裡暗暗做出決定,口中卻回應天啟帝道:
“萬歲放心,怎麼說程光陽也做過萬歲的師傅,奴婢定然不會讓他有事。”
…
程光陽在皇城大內,其實談不上有什麼耳目,更彆說監視天啟帝的一舉一動了,這些純粹是魏忠賢的欲加之罪。
不過奉聖夫人客印月,在宮裡卻是實實在在,收買了不少的心腹。
魏忠賢在天啟帝麵前進言,攛掇皇帝下旨,讓東廠和錦衣衛逮捕程光陽和興明社社員的消息,很快便通過幾名小太監,傳到了客印月的耳中。
“什麼……你們莫不是聽錯了,皇上要對程先生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