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戶部方麵，今年征收的賦稅，除去所有開支後，還剩下白銀一百八十萬兩。
整個興明社，上上下下所有社員，無不興奮異常。
此前大家雖說豁出一切，追隨程光陽改革，但很多人的內心深處，對於能不能改革成功，能不能取得預想中的效果，其實是心存疑慮的。
如今出了這樣的成績，無疑給所有人都打了一針強心劑，同時也讓外界那些仇視興明社，暗中反對新政的人，徹底無話可說。
就連天啟帝聞訊後，也大為高興，立刻下旨，嘉獎所有在推行新政中立下功勞的興明社大臣。
這年的年底，程光陽以二十九歲的年紀，正式受封為正二品戶部尚書，進勳位正治上卿，加授散階資德大夫。
母、妻俱封正二品誥命夫人，賜命婦冠服。
…
“照眼下這種進度，最遲到來年六月，清丈田畝，追查隱匿之事，我看就可以到收尾階段了。”
“聽說今年戶部有一百八十萬兩的盈餘，不得了，明年新政推行完畢，說不定能到二百萬兩。要不說，還得是咱們興明社有辦法呢，那些什麼東林黨、閹黨，他們有這個本事嗎？”
天啟三年臘月，年關漸近。
明時坊喜鵲胡同，已經被擴建了一倍有餘的興明社大會堂。
興明社五天一度的會議，如期舉行。
所有社員頭戴忠靖冠、身著燕居服，喜氣洋洋地聚在一起。一麵低聲討論，一麵憧憬著社團未來的藍圖。
“好了，會議時間到，大家保持安靜，有請社長發言。”
會議正式開始，楊景辰、耿如杞、馮銓等骨乾社員，立刻起身維持會場紀律。
整個會場隨即安靜下來。
“諸位同誌，天啟三年，也就是今年，我大明兩京十三省的賦稅收支，戶部已經統計出來了，無論是地方自留賦稅，還是上繳京城的賦稅，都比天啟二年大幅增加。戶部這邊，除去所有開支，剩餘白銀總計一百八十五萬七千三百二十二兩三錢六分五厘。”
中央主座的位置上，程光陽緩緩起身，昂起頭，將到場的一千多名正式社員環視了一遍，清了清嗓子，繼續開口道：
“這件事，無論是對皇上，對朝廷，還是對我們大家而言，都是一大喜訊。這說明我們費儘周折，全力推行的新政是行之有效的，必須繼續堅持下去，不能動搖。”
台下眾人聞言，在楊景辰、耿如杞、馮銓帶領下，立刻站起來鼓掌。過了不知多久，大夥才再度坐回原位。
程光陽滿意地點了點頭，忽然話鋒一轉道：
“不過……大家如果因為這樣就得意洋洋、沾沾自喜，我認為完全沒有必要，老實講，在本社長眼中，區區一百八十萬兩的盈餘，其實根本不算什麼成績。”
見會場內的眾人，全都屏息凝神，用疑惑的眼神望著自己，程光陽忽然問道：
“諸位同誌可曾想過，我大明今年之所以能有這些盈餘，除了咱們先前清丈土地、追查隱戶，增加了稅基之外，還有沒有彆的什麼原因？”
眾人聽了這話，小聲議論起來。
戶部主事盧象升思索片刻，主動舉了舉手，起身道：
“社長，在下倒是有些看法，隻是不知道對不對……”
程光陽向上揚了揚手，示意對方說下去。
“在下認為，今年戶部太倉庫，之所以能有盈餘，除了因為咱們在各地推行新政之外，至少還有兩個原因。”
盧象升徐徐分析道：“一是咱們在全國各地，成立了大大小小，上千個審計署，還派遣了不少總督、巡撫，以及巡按禦史，那些地方官吏想在賬本上做手腳，難度比以前大了很多。”
“二是今年的北方九邊，尤其是遼東鎮，比前幾年安靜了不少。自從去年三月，奴酋領兵在寧遠城下吃了敗仗，後方又被毛文龍、蒙古宰賽等人偷襲後，元氣大傷，整整一年多快兩年了，沒有什麼大的動作。邊鎮安靜，所需的軍費大大減少，所以今年戶部才會有這麼多盈餘。”
“不錯，建鬥所言很有見地。”
聽罷盧象升的話，程光陽邊點頭，邊對眾人道：“今年咱們財政能有盈餘，一來的確是新政之功，二來多虧熊廷弼鎮守廣寧，遼東沒有戰事發生，倘若建奴還是像往年一樣大舉進攻的話，就咱們這點盈餘，全都搭進去恐怕都還不夠。”
“這……”
聽了程光陽的話，原本誌得意滿的眾社員，自信心頓時受到了打擊。
程光陽頓了頓，繼續對眾人道：“其實按照本社長的核算和預估，今年年底，朝廷的盈餘起碼得有四百萬兩，可等到賦稅真的收上來後，卻隻有一百八十五萬兩，剩下的二百一十幾萬兩，究竟去了哪裡呢，難道都被地方衙門截流了嗎，非也。”
“全國各省府州縣，上有總督、巡撫，下有禦史、審計署，重重監督，地方衙門就算想動手腳截流，也不可能截流這麼多，所以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運輸環節出了問題。”
“各地解送到京城的漕糧、白糧、金花銀、鹽課銀、役銀、漕糧總折銀，在通過運河輸送到京城的過程中，大部分都被沿途負責運輸的各級官吏，巧立名目，層層克扣、貪汙掉了。”
說到這裡，程光陽聲音慢慢轉冷：
“有些事其實很難避免，本社長也並非那種眼睛裡容不得一點沙子的人。可是下麵這幫人，他們的膽子實在太大了，四百多萬兩銀子，他們自己拿兩百一十幾萬，分給朝廷一百八十幾萬，吃相如此難看，分明是沒把朝廷放在眼裡！”
“從明年開春起，除了繼續推行新政，清查田畝和人口，本社長決定帶領大家，在全國範圍內展開大規模的反腐反貪運動！”
“大明朝這艘破船，已經被啃噬成什麼樣了，再不拿出點霹靂手段，好好收拾收拾那幫蠹蟲！以後船沉進水裡，大家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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