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艾儒略、徐光啟這邊商談完畢，程光陽讓從弟程光逢送二人出門。
自己則起身離開書齋，前往大堂正廳，與錢謙益和汪汝謙相見。
“司徒公，有些日子不見，您的氣色看起來越發飽滿了。”
“司徒公每日操勞國事，還能有如此紅潤的氣色，真是天佑朝廷，天佑大明啊。”
眼看程光陽出現，錢謙益、汪汝謙二人，立刻雙雙從座位上起身，相繼湊到程光陽麵前，點頭哈腰的同時，口中說著各種肉麻動聽的話。
這幾年興明社的官員們，在南直隸、浙江地區，大搞隱田、隱戶清查運動，因為程光陽事先打過招呼，對錢謙益和汪汝謙家族，算是網開了一麵，沒怎麼讓他們兩家傷筋動骨。
錢謙益、汪汝謙逃過一劫，心中對程光陽感激涕零，隔三差五便過來登門拜訪，想要當麵致謝，不過二人卻很少能見到程光陽的麵，因為程光陽前段時間實在太忙。
如今好不容易見到程光陽了，錢謙益和汪汝謙，自然要對他竭力奉承。
“司徒公，聽說過幾天就是貴府明誠長公子兩周歲的生辰，我等今日過來，主要是給明誠公子準備了些許賀禮，希望司徒公能夠笑納。”
見程光陽對自己兩人的巴結討好，似乎不太感冒，錢謙益和汪汝謙心中微微尷尬，隻好主動岔開話題道。
“嘖嘖……”
程光陽聞言，忍不住咂了咂嘴。
好家夥，又是來給自己兒子送生辰賀禮的，這幾天登門來訪的人，誰剛來都是這套說辭，到最後哪個不是有事要拜托自己。
搖了搖頭，程光陽也懶得浪費口舌了，主動開口道：
“牧齋兄，然明兄，你們找我究竟有什麼事，直說無妨，看在大家認識這麼多年的份上，能幫你們辦的，我儘量幫你們辦，實在幫不了的，那就沒辦法了。”
“司徒公肯出手，哪裡有幫不了忙的事。”
汪汝謙臉上陪著笑容，率先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聽聞司徒公準備在閩粵等地，組建一支船隊，將來為朝廷運輸漕糧到京城，不知此事可是真的嗎？”
“嗯，是有這麼回事……”
程光陽反問道：“怎麼，然明兄莫不是有意參與？”
汪汝謙聞言，立刻點頭道：“不錯，在下的情況，司徒公是知道的，我在徽州、金陵、蘇州、杭州等地，做著一點小生意，主要是販賣布匹、鹽，還有茶葉。”
“往年這些貨物，從運河販往北方，來回一趟，沿途不知要被各地官府抽去多少利潤，聽說如今承包漕糧海運，可以在船上裝載自己的貨物，沿途經過任何港口，一律免稅，在下也想加入其中，望司徒公恩允。”
程光陽聞言，摸了摸下巴道：“實不相瞞，此事我已經承包給其他商人去做了，然明兄隻怕是來晚了。”
“不晚，不晚……”
汪汝謙笑著道：“在下來之前打聽過，知道組建船隊，替朝廷輸送糧草之事，司徒公是承包給了福建興化府兩位程姓的大海商去辦，在下願意出資與他們入夥，到時候大家有利潤一起賺，有風險一起擔，不過這件事，還需要司徒公點頭才行。”
見程光陽還是有些猶豫，汪汝謙連忙壓低聲音道：
“司徒公若肯幫在下促成此事，屆時在下願意捐出二百萬兩紋銀。一百萬兩捐給皇上做內帑，五十萬兩捐給興明社做經費，剩下五十萬兩，就當是孝敬司徒公的一點薄禮。”
“二百萬兩……”
雖說早在很多年前，程光陽就知道汪汝謙是腰纏萬貫的巨賈了，但此刻聽到對方能一口氣拿出二百萬兩銀子，如此雄厚的財力，還是讓程光陽暗暗震驚。
自打上回給天啟帝撥了一百五十萬兩銀子修宮殿後，如今整個戶部太倉庫裡的存銀，也不過才二百八十萬兩。
嘖嘖，大明的這些商賈，還真是“富可敵國”啊。
“然明兄，你既有如此誠意，本官可以答應你的要求……不過有些話我要提前和你說清楚。”
程光陽笑著道：“咱們禮尚往來，今天本官幫了你的忙，以後本官若有什麼忙需要你幫，你不得有任何推諉。”
汪汝謙愣了愣，雖然有些聽不懂程光陽要表達的意思，但還是本能地拱手答應道：
“司徒公放心，今後不管您有什麼吩咐，在下就是赴湯蹈火，也要替司徒公效力。”
“好，這話是你自己說的，本官可是記住了。”
程光陽望著對方，似笑非笑道。
汪汝謙的事說完，接下來輪到錢謙益了。
錢謙益緩緩起身，拱手作揖道：“司徒公喜歡快人快語，下官也不繞圈了，聽聞南京那邊，最近正缺一個禮部左侍郎，下官不才，願意毛遂自薦，還望司徒公能夠成全。”
京城這邊，朝廷裡的各種高官，基本都被興明社的人給占完了，錢謙益知道自己繼續留在翰林院，將來肯定沒什麼升遷的機會，於是懇請程光陽，把自己調到南京去。
雖說南京是官員養老的地方，在那裡做官基本沒什麼實權，不過好歹那邊距離蘇州不遠，能在自己老家附近做官，對錢謙益而言，也算一個不錯的歸宿。
“這件事，我倒不是不能幫忙，不過我有些問題要問你……”
程光陽頓了頓，忽然昂起頭，眯起眼睛對錢謙益道：
“牧齋兄，你老實回答我，你這兩年在京城，和那些在野的東林黨餘孽，私底下究竟有沒有書信往來？”
錢謙益聽了這話，嚇得臉色蒼白，一句話也不敢說。
程光陽見狀，心裡已經知道答案了，不過他也沒有任何生氣的意思，起身拍了拍錢謙益肩膀，示意對方坐下。
繼續追問道：“那些東林黨餘孽，私下裡對我如何評價？對朝廷新政是什麼態度？有沒有什麼密謀？是否私下聚集，撰寫文章，議論朝政？”
“這些問題，我希望牧齋兄如實回答，不要對我有任何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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