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甫世兄、楚才、建鬥，你們來見我，可是有什麼事要說？”
眼看楊景辰、耿如杞、盧象升等人到來，程光陽連忙安排他們在書齋內落座，隨後主動詢問道。
楊景辰點了點頭，低聲道：
“社長，遼東前線傳來塘報，征虜大將軍趙率教、征虜副將軍祁秉忠等人，數日前已攻克鞍山城……”
“哦，這是喜事啊，鞍山城已被拿下，遼陽城豈不是近在咫尺？”
見楊景辰說話時麵帶憂色，程光陽不解道。
楊景辰搖頭道：“兵部原定的計劃，是希望趙率教、祁秉忠等人出兵拿下鞍山後，接著攻打遼陽，可這幫人如今卻置朝廷的命令不顧，擅自改變方略，向遼南東部出兵。”
“消息傳到廣寧後，遼東經略熊廷弼，非但默許了這些將領的行為，還替他們上疏，希望朝廷聯絡蒙古的宰賽，還有南邊的毛文龍，一起出兵配合。”
“現在內閣和兵部，對於該如此處理此事，意見不一。有人認為不能縱容這種行為，應該嚴懲，有人認為現在木已成舟，應該睜隻眼閉隻眼，還有人認為朝廷應該馬上加派監軍，避免下次再發生類似之事。”
明代軍隊出征，向來都要指派太監充當監軍，以保證朝廷對軍隊的絕對控製，但程光陽認為遼東的情況特殊，不應該讓監軍掣肘前線將士發揮，所以這次明軍從廣寧出征時，軍隊中並未設置監軍一職。
關於此事，朝野上下其實普遍是有非議的，很多大臣，包括兵部尚書王在晉，都認為這樣做容易讓武將專權，不利於軍隊穩定。
但程光陽非要堅持如此，大夥也不敢違逆他的意誌，這件事於是便這樣定了下來。
聽罷楊景辰的話，程光陽沉默片刻，詢問道：“皇上知道此事了嗎？”
楊景辰頷首道：“奏疏送進皇宮後，皇上並沒有怎麼看，就直接讓司禮監發下內閣了，說是讓內閣和兵部商議後，看著票擬就行。”
一旁的耿如杞歎了口氣道：“在下聽說，自從前幾日皇長子突然病薨，皇上便一直意誌消沉，無心政務……這樣下去，如何是好？”
約摸三個月前，皇後張嫣替天啟帝產下一名皇子，天啟帝大喜，取名為朱慈燃。
當時百官聞訊，紛紛上表慶賀。
程光陽為了給天啟帝道喜，更是專門讓汪汝謙出麵，花費上萬兩白銀，從民間請了十幾支有名的戲班和雜耍團，輪流進京表演。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就在前幾日，三個月還未滿的皇子朱慈燃，在宮中仆婢的百般嗬護下，竟然病薨了。
此事令天啟帝非常難過，以至於一連數日，對於百官所上奏疏，基本都無心過目，直接交給內閣和司禮監處置。
這對程光陽等人來說，其實倒也不見得是什麼壞事。
自從魏忠賢倒台被處死之後，新上任的司禮監秉筆劉應坤，對程光陽控製的內閣，表現得非常恭順。
基本內閣有什麼票擬，一旦送到司禮監，劉應坤或者拿去給天啟帝決斷，要麼就直接通過。
如今天啟帝傷心過度，連票擬也不看了，直接讓司禮監代自己批紅，而司禮監又不敢違抗內閣做出的決定。
如此一來，在興明社的主持下，整個大明朝的行政效率，居然得到了空前提高。
“皇上那邊，改日我會進宮勸他保重龍體……”
書齋內，程光陽思索片刻，開口對楊景辰、耿如杞和盧象升道：
“至於內閣和兵部，你們去替我知會一聲，關於趙率教、祁秉忠等人擅自出兵之事，我認為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朝廷應該下旨，儘量溫言安撫那些將領，鼓勵他們殺敵建功，除此之外，還得給他們提供一切必要的支持，糧草物資要充裕，友軍的配合也要跟上。”
將士在前線打仗，戰機很可能稍縱即逝，自然不能事事都等後方的朝廷來決斷，這個道理程光陽是清楚的。
所以關於要不要追究趙率教、祁秉忠等人，擅自改變作戰計劃的責任，他的答案是暫不追究。
當然，這也是有條件的。
倘若前線的將士們，這次能順利取得大捷，為朝廷收複失地，那事後朝廷非但不會問責，該給的賞賜，也會一分不少地發放。
可要是他們吃了敗仗，折損兵馬，那就得新賬舊賬一起算了。
“我這就去傳達社長的意思。”
對於要不要處罰前線將士，盧象升的態度其實和程光陽一致，他也認為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
聽到程光陽如此回答，對方心中大喜，立刻頷首回應道。
程光陽笑著對他道：“建鬥，上次你出使蒙古，替朝廷爭取援兵之事，我已如實稟報給皇上，還替你寫好了請恩的奏疏，準備讓皇上提拔你的官職。”
“按例，你現在是禮部員外郎，就算要升官，那也得先外放到各布政使司，不能直接留京，不過我可以請求皇上破例，將你直接留在京城，不知你意下如何？”
盧象升聞言，心中先是一喜，隨後仔細考慮許久，搖頭道：
“多謝社長美意，隻是先前在下奉命出使內喀爾喀五部時，朝野中已有很多非議，認為此事不應該由我來負責，如今我若是直接留在京城，恐怕還會有更多人不服，所以我…我打算先到地方去任職。”
“嗯，很好……”
程光陽聞言，心裡雖然有些舍不得對方，不過還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勵道：
“既然如此，等今年年底，你就到大名府去做知府吧，到了任上好好乾，爭取將來早日回京！”
曆史上的盧象升，和洪承疇類似，軍事能力非常不錯，不過那也是對方在地方任職期間，慢慢鍛煉出來的，並不是一開始就如此。
對於這樣的人物，程光陽自然不會捂在手中，不給他鍛煉的機會。
“對了建鬥……”
程光陽忽然想起一件事，繼續對盧象升道：
“我記得前幾個月，彥演曾給朝廷上過奏疏，說如今陝北一帶，出現了嚴重的旱災，當時我讓你從戶部撥出四十萬兩存銀，派人解送到災區賑濟，如今情況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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