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廣?”
是我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地鐵站那個沉默寡言、眼窩深陷、最後在隧道深處絕望嘶吼著“壓不住了”的保安?金餘明明說他魂燈滅了,不是人沒了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用出如此狠辣專業的縛靈釘邪手段?
眼前的男人,確實穿著那身熟悉的、洗得發白的舊保安製服外套,雖然外麵套了件灰色風衣,但領口露出的那截衣服不會錯。他的臉也比記憶中更加蒼白瘦削,眼神卻不再是那種被生活壓垮的麻木,而是銳利、沉穩,甚至帶著一絲經曆過真正生死後的冰冷。
“你……你沒死啊?”百裡輝張大了嘴巴,手裡的“五行破煞粉”袋子都掉了。
金福祿也忘了直播,手機鏡頭傻傻地對準趙廣,喃喃道:“金老鬼親口說的……魂燈滅了……這……”
趙廣對於我們的震驚似乎早已預料,他沒什麼表情,隻是彎腰,動作麻利地將那三根釘在林老爺子屍身上的暗紅色木釘一個個拔出。木釘離體,屍身沒有任何異樣,隻是眉心、心口、丹田處留下了三個細小的紅點。他仔細地將木釘上的血汙擦淨,收回風衣內袋,仿佛那隻是尋常的工具。抬起頭示意金福祿手機彆對著他拍。
“死了,也沒完全死。”他聲音依舊沙啞低沉,帶著一種長期缺乏睡眠的疲憊,但語調很穩,“金餘看到的魂燈,滅的是‘它’。”
“它?”我捕捉到他話裡的關鍵,“替身?還是彆的什麼?”
趙廣終於正眼看向我們,目光在我手中的“鎮元玲瓏閣”上停留了一瞬,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隨即恢複平靜:“地肺宗守的不是空隧道。守的是‘門’,也是‘墳’。總得留點壓箱底保命、甚至與敵偕亡的東西。那盞魂燈,連著一具用陰脈煞氣滋養了多年的‘地肺傀儡’。關鍵時刻,能替死一次,也能陰人一把。”
地肺傀儡?替死?陰人?
我瞬間明白了。金餘感受到的魂燈熄滅,是那具傀儡代趙廣受了死劫!而趙廣本人,恐怕是借著傀儡替死造成的混亂和反噬,才從那個充滿瘋狂陰兵和蔡重九抽取力量的地獄隧道裡逃出生天!甚至,可能還反過來陰了對方一下?
好一個金蟬脫殼!好一個地肺宗!這些傳承悠久的宗門,果然沒一個簡單的!
“那你這段時間去哪了?”金福祿忍不住問,“躲起來了?”
“養傷,清理尾巴,查點事情。”趙廣言簡意賅,顯然不想多談自己的經曆。他目光轉向地上林老爺子的屍體,眉頭微蹙:“沒想到剛有點眉目,就碰上你們捅這麼大簍子。‘點屍瞳’也敢亂碰?不知道這是‘渡河人’最喜歡用的‘窺伺之眼’嗎?”
“我們也是被引過來的。”我拿出那張從銅鏡背後拍下的偈語照片,遞給他,“有人用這個做餌。”
趙廣接過手機,隻看了一眼,眼神就驟然變得冰冷無比:“鏡宅偈語……果然是他們的風格!故弄玄虛!”他猛地抬頭,目光如刀般掃過靈堂,“這具屍體不能留了。‘點屍瞳’一旦成功,這屍身就成了一個坐標,一個隨時可以被‘那邊’窺探甚至利用的通道。必須立刻焚化,骨灰深埋,以絕後患!”
林國棟在一旁聽得臉都白了,雖然不太明白具體意思,但“焚化”“深埋”還是懂的,連忙道:“這……這不合規矩啊!明天就要出殯了……”
“規矩?”趙廣冷笑一聲,指著地上殘留的黑氣痕跡,“等今晚這屍體再爬起來,或者引來更臟的東西,你們就跟它們講規矩去吧。”
林國棟頓時不敢說話了。
趙廣又看向我手中的羊皮紙:“這東西,才是真正的目標。‘舊宅藏鑰’,藏的應該就是它。這上麵畫的,根本不是礦脈圖。”
“是什麼?”我追問。
“是‘河床’。”趙廣吐出兩個字,眼神凝重,“或者說,是‘渡河’計劃裡,那條‘河’的某一段河床結構圖。看這標記和符文……應該是很久以前,某個同樣試圖‘渡河’的先輩留下的,也可能是‘渡河人’自己留下的路標。他們引你們來找這個,目的絕不簡單。”
河床?路標?
我再次展開羊皮紙,看著那複雜的圖案和中心那個漩渦般的符號,以及右下角那個刺眼的眼睛記號。所以,“主人”是想讓我們幫他找到這條“路”?
“那‘新屍點睛’又是什麼意思?隻是為了製造一個‘窺伺之眼’?”百裡輝好奇地問。
“不止。”趙廣搖頭,“‘點屍瞳’邪術成功,新屍睜開‘鬼眼’的瞬間,會產生一股極其特殊的陰性能量波動。這股波動,一方麵能暫時強化‘窺伺之眼’,另一方麵……更像是一個信號,或者說,一個‘鑰匙孔’。”
他目光掃過我們,最後落在我身上:“如果我沒猜錯,你們身上,或者你們知道哪裡,有對應的‘鑰匙’吧?隻有‘鑰匙’插入這個‘孔’,才能真正激活這張‘河床圖’,或者開啟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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鑰匙?我和金福祿、百裡輝麵麵相覷。我們哪有什麼鑰匙?
等等……
我猛地想起一樣東西!從口袋裡掏出了那個一直隨身攜帶的、裝著厭勝錢碎片的信封!
“是這個嗎?”我倒出那幾塊冰冷、布滿裂紋的厭勝錢碎片。
趙廣看到這些碎片,瞳孔微微一縮,伸手接過,仔細感受了一下,緩緩點頭:“沒錯……是它。沾染了濃烈陰兵煞氣和空間裂縫力量的厭勝錢碎片……本身就是極佳的‘鑰匙’,尤其是對於這種涉及空間通道的‘鎖’。”他語氣帶著一絲嘲諷,“蔡重九抽取陰兵怨氣,恐怕不隻是為了養屍,也是為了‘打磨’這把鑰匙。可惜,最後便宜了你們,不,是便宜了‘渡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