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那不可名狀的恐怖存在消失了，但留下的創傷觸目驚心。斷裂的大樓，破碎的街道，驚慌失措的人群，以及那些因精神汙染而暫時或永久失去理智的受害者……整個區域一片狼藉，哭泣聲、呻吟聲、救援人員的呼喊聲交織在一起，宛如末日之後的景象。
第九局的人員和趕來的軍隊迅速接管了現場，開始大規模的救援、疏散和封鎖工作。專業的心理乾預團隊也緊急入場，試圖安撫那些受到嚴重精神衝擊的民眾。
雷濤帶著幾個隊員找到了我們，他臉色蒼白，眼神中還殘留著未散儘的驚悸。他先是鄭重地向我們道謝，尤其是深深看了一眼正在旁邊靠著出租車車門，叼著根不知從哪摸出來的棒棒糖，一臉“事不關己”模樣的秦懷河。
“華元，”雷濤把我拉到一邊，壓低聲音，語氣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探究，“那位……先生，到底是什麼來頭？剛才那……那到底是什麼手段？”
我看了看秦懷河，他正百無聊賴地玩著手機，似乎對我們這邊的對話毫無興趣。我斟酌了一下，隻能含糊地解釋道：“秦哥……是一位隱居的前輩高人，具體師承不便多說。至於手段……大概可以理解為，他用我們這片天地的‘道理’，強行否定了那個不符合‘道理’的存在。”
雷濤聽得似懂非懂，但眼神中的敬畏更深了。他知道這個世界早已不同以往，有些力量超越了常規理解。“我明白了。今天多虧了你們，還有秦先生。後續的清理和安撫工作交給我們，你們先回去休息吧。有任何新的發現，我們隨時溝通。”
我們點點頭，知道留在這裡也幫不上太多忙，便準備返回便利店。
就在我們轉身欲走之時，我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一條未知號碼的加密信息彈了出來。點開一看，隻有簡短的幾句話，但那熟悉的、混合著孩童清脆與古老沙啞的語調，仿佛直接在我耳邊響起：
“克蘇魯的低語，舊日的陰影，這份‘驚喜’，可還滿意，靈寶派的小修士？”
“看來，你的潛力比我想象的更有趣。能在這種程度的‘混亂’中存活下來，甚至……似乎還給它造成了一點小小的麻煩？”
“很好，非常好！這樣的‘變量’，才更能讓這場盛宴，變得跌宕起伏，不是嗎？”
“期待與你的下一次……‘互動’。”
信息到此為止。那個神秘稚童，“織夢人”，他果然在注視著一切！他甚至已經知道我們這邊可能對怪物造成了影響，隻是暫時還不清楚是秦懷河出手。他將目標更多地鎖定在了我身上！
我深吸一口氣，將手機信息展示給眾人看。張小玄和關妙妙麵色凝重，金福祿和袁萊則是一臉氣憤。秦懷河湊過來瞥了一眼，嗤笑一聲：“嗬，藏頭露尾的玩意兒，也就這點出息了。彆理他，回去吃燒烤要緊。”
……
回到有餘便利店，劫後餘生的鬆弛感與麵對新威脅的緊迫感交織。金福祿果然點了超大量的燒烤外賣，眾人圍坐在一起，氣氛卻不像之前那般完全放鬆。
“秦哥，”我最終還是沒忍住，問出了所有人都關心的問題，“今天那個怪物……你到底是怎麼把它‘弄沒’的？那不是法力或者能量攻擊吧？”
秦懷河正擼著一串烤腰子，聞言含糊不清地說道：“唔，就知道你們要問。其實說穿了一文不值。”
他放下簽子，用油乎乎的手比劃著：“你們可以把咱們這個世界，想象成一個運行了很久、規則相對穩定的大陣。而剛才那醜東西，就像是一個從外麵強行塞進來的、帶著自身混亂規則的‘病毒程序’。”
“你們之前的攻擊，雷法也好，劍氣也罷，包括華元小子你那調和之力，都是在嘗試在這個‘大陣’內部，用現有的‘殺毒軟件’去清除它，效果自然有限，因為它本身的‘代碼’就跟咱們不兼容，抗性很高。”
他拿起一根乾淨的筷子，在桌麵上虛畫了一個圈：“而哥的方法呢，更簡單粗暴一點。哥沒去管它本身是什麼，隻是調動了咱們這片天地‘大陣’本身的力量，加強了‘防火牆’，直接判定它這串‘亂碼’不符合本地運行規範，給它……‘彈窗屏蔽’了。”
他說的輕鬆，但我們卻聽得心神震動！這已經不是單純的力量比拚，而是涉及到了對世界底層規則的理解和運用！言出法隨，規則否定！這是何等境界？
“當然，這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嘛……”秦懷河嘿嘿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得先能‘看懂’這天地大陣的運轉，還得有足夠的力量和權限去‘調動’它。你們嘛，暫時還差得遠。”
他話鋒一轉，看向我：“不過，華元，你那個靈寶派的‘萬炁調和’，還有你體內那點規則烙印，路子是對的。彆老想著去‘打’去‘滅’，多去感受，去理解，去嘗試‘溝通’和‘理順’周圍的規則。等你哪天能稍微‘看懂’一點這天地運行的紋路了，對付今天這種玩意兒，就不會那麼吃力了。”
他又看向張小玄和關妙妙：“你們兩個，路子剛猛，是好事。但剛不可久，柔不可守。有時候，換個角度，以柔克剛，或者像哥這樣，借力打力，甚至直接修改‘遊戲規則’，可能更省勁。”
他這番看似隨意的點撥，卻如同醍醐灌頂，讓我們陷入了沉思。他不僅解決了眼前的危機，更是在用他的方式，引導我們走向更高的層次。
秦懷河看著我們若有所悟的樣子，滿意地點點頭，又拿起一串烤肉，含糊道：“行了，道理講完了。趕緊吃，吃完哥還得去拉幾單活，今天修車錢還沒賺回來呢。”
看著他那副市井模樣，再回想他剛才那宛如神隻般的手段，我們幾人相視苦笑，心中卻是一片火熱。有他在，麵對那個神秘的“織夢人”和未來更大的風浪，我們似乎……真的有了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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