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如今物資緊俏,處處都提倡簡單樸素,就連京市最大的百貨大樓裡麵的成衣櫃台也難見亮色。
櫃台裡陳列的襯衫款式單調得很,不是確良白襯衫,就是藍色卡其布工裝衫,翻來覆去就這兩樣。
褲子更是千篇一律,幾乎都是軍綠色的,褲腿寬大得能塞進兩條腿。
裙子更是少得可憐,翻來覆去就那幾個款式,要麼是及膝的藍布連衣裙,要麼是灰撲撲的工裝裙,全都以簡單樸素為主。
宋心悅在成衣區轉了兩圈,眉頭越皺越緊,始終沒找到喜歡的款式。
她轉頭看向身側的顧清宴:“顧二哥,我想買布料回去自己做衣服。”
金玉芝這些年又要上班又要操持家務,卻總在晚飯後的燈光下教宋心悅做衣服,踩縫紉機。如今她捏著針線時指尖穩當,踩起縫紉機來更是熟練得很。
顧清宴點點頭,又有些擔心:“結婚報告下來後,我們很快就要辦事了,做衣服來得急嗎?要不先挑套現成的,結婚那天總要有件新衣裳穿。”
“肯定來得急!”宋心悅仰起臉,眼裡閃著狡黠的光,“我心裡都想好衣裳的樣子了。”
顧清宴見她眼尾都帶著自信的笑意,便不再多勸:“行,都聽你的。”
兩人都是乾脆性子,既然決定買布料,就並肩往二樓走。
二樓的布料區比成衣區熱鬨多了,三個售貨員正忙著給顧客扯布,剪刀裁布的“哢嚓”聲此起彼伏。
顧客也比成衣區多了不少,把櫃台圍的滿滿的,宋心悅踮著腳,在縫隙裡張望有哪些布料。
比起當下時興的的確良,她更喜歡棉布貼膚的柔軟。
她很快選中四款布料:一塊細白棉布,一塊軍綠色棉布,一塊淺粉色碎花棉布,還有一小塊紅色絲綢。
顧清宴就站在宋心悅身後半步遠的地方,身姿挺拔,眼角的餘光始終黏在她身上,看著她認真挑選的模樣,嘴角不自覺噙著一抹淺淡的笑意。
等售貨員用粉筆畫好記號、開了票據,他自然地接過票據,大步朝著收銀台走去。
布料被仔細卷好,放進宋心悅帶著的兩個布兜裡,牆上的掛鐘已經指向十點。
兩個布袋子兩個鼓鼓囊囊的布袋子全由顧清宴拎著,宋心悅伸手想去接,卻被他輕輕擋開。
“不沉,我拎著就好。”
宋心悅點點頭,兩人並肩走出百貨大樓,朝著公交車站走去。
剛下公交車,毒辣的太陽就像團火球懸在頭頂,腳踩在地上,都能感覺到滾燙的熱氣往上躥。
顧清宴眼角的餘光瞥見宋心悅額角沁出細密的汗珠,他立刻停下腳步,“你在樹底下等著,我去買瓶汽水。”
話音未落,人已經朝著不遠處的供銷社快步走去。
沒一會兒,他就拿著一瓶橘子汽水回來了,瓶蓋已經被撬開,遞到宋心悅麵前:“喝點水涼快涼快,看你熱的,臉都紅了。”
玻璃瓶裡的汽水冒著細密的泡泡,橙黃色的液體在陽光下泛著晶瑩的光,透著誘人的甜香。
宋心悅接過瓶子仰脖就喝了一大口。
甜絲絲的橘子味混著氣泡順著喉嚨滑下去,瞬間驅散了不少熱氣。她舔了舔唇角,便把瓶子遞向顧清宴:“顧二哥,我喝不完,剩下的給你喝。”
顧清宴喉結微動,把布袋子並在左手,接過瓶子就大口喝了起來。
汽水的甜味還沒散去,他舌尖似乎還能嘗到她喝過的餘味,耳根悄悄泛起紅。
這場景剛好落進宋心悅眼裡,她心裡猛地一跳,臉頰突然比被太陽曬著時更燙了。她慌忙彆開臉,抬手在臉邊扇了扇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