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心怡在大槐樹下坐了快兩個鐘頭,太陽把石板曬得發燙,連吹過的風都帶著熱氣。
她盯著家屬院門口的方向望了又望,始終沒見宋老太或宋衛東回來,心裡的火氣越積越旺。
一想到宋心悅此時說不定正躺在屋裡悠閒自得,而自己得在這兒遭罪,就覺得胸口堵得慌。
到了四點多,家屬院裡忙活完家務的大媽嬸子們,又像往常一樣往大槐樹下聚。
還沒走近,就看見宋心怡坐在老位置上,眾人都下意識地撇了撇嘴。
這丫頭自從上次被悅丫頭戳破謊言後,名聲早就臭了,誰不知道她心思重、愛搬弄是非?
王桂花眼珠子一轉,率先走了過去。她心裡本就對之前給宋心悅賠了五十塊錢的事耿耿於懷,總覺得自己吃了虧,正好借這機會挑點事。
“宋家大丫頭啊,”她拖長了調子,“今兒這麼熱的天,你咋在這兒待著?看你整個人都被汗濕透了,想必在這兒時間不短了吧?”
宋心怡立刻抬起頭,臉上擠出委屈的神情:“我奶奶不給我家裡鑰匙,哥哥又不在家,我沒地兒去。本想去妹妹家歇會兒,可她不僅不讓我進門,還抬手就打了我一巴掌。”
說著,她拿手揉了揉左邊臉頰——那裡確實有些紅腫,是宋心悅打的沒錯。
可揉臉的時候,她又故意把擦破的手心展示給眾人看。
這一套動作下來,大媽嬸子們看得明明白白。都是從年輕時候過來的,誰家沒養過閨女?這丫頭的小把戲,在她們眼裡跟透明似的。
無非是想賣慘博同情,順便抹黑悅丫頭。
王桂花卻像沒看穿似的,湊近了些,故意提高嗓門:“呀!你這手是怎麼了?咋還滲血了?”
宋心怡低下頭,聲音帶著哭腔:“妹妹打我時太用力了,我沒站穩,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手心就擦破了。”
“宋家大丫頭,你可彆在這兒汙蔑你妹子。”旁邊的劉奶奶看不下去了,她是看著宋心悅長大的,知道那丫頭向來老實,“我今兒午飯前還路過巷口,親眼見你摔在地上,你手上這傷,分明就是那時候擦的,怎麼啥臟水都往你妹子身上潑?”
原先在後勤科主任的競選中,劉副主任和宋向陽本是旗鼓相當的熱門人選。
兩家明裡暗裡較著勁,誰都沒十足把握。
可如今宋家這檔子醜事一傳開,宋向陽在廠裡的名聲受了影響,自然也徹底沒了競爭力。
劉副主任眼看就要穩坐主任的位置,劉大媽打心底覺得這是沾了宋心悅的光。
要不是宋心悅把這事捅出來,哪能這麼順利?
所以她說話時,自然多幫襯宋心悅幾分:“再說了,悅丫頭要是真能欺負得了你,能在醫院躺三天?你當我們都是瞎子不成?”
王桂花還想幫腔:“那可說不準,悅丫頭現在有顧家撐腰,硬氣了也說不定。真要氣極了打她一巴掌,也有可能。”
宋心怡咬著牙沒說話,心裡很是生氣。
從小到大,家屬院的街坊鄰居喊她,從來都是“宋家大丫頭”,透著股生分。
喊宋心悅,卻一口一個“悅丫頭”,親昵得像是自家孩子。這一對比,把誰親誰疏襯得明明白白。
憑什麼?
她論年紀比宋心悅大,論輩分是姐姐,憑什麼所有人都向著那個後來的?宋心悅不就是會裝可憐、會討好人嗎?等她將來嫁個好人家,一定要讓這些人看看,誰才是能過上好日子的!
除了王桂花還想搭話,其他大媽嬸子都沒再理會宋心怡,各自找了樹蔭下的石凳坐下,搖著蒲扇嘮起了家常。
家屬院最近沒什麼新鮮事,本想說些宋心悅要嫁進顧家、金玉芝這些年受委屈的話,可宋心怡就坐在旁邊,眾人便下意識避開了宋家的話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了天氣和菜價。
李桂珍搖著蒲扇,突然想起件事:“哎,你們發現沒?最近街道辦的人忙瘋了,這麼大熱的天,還挨家挨戶上門,勸年輕姑娘小夥下鄉,說是要支持國家建設。”
這話一出,好幾人都皺起了眉。前幾年主動下鄉的人不少,可沒幾個能堅持下來。大多去了沒幾天就寫信回來哭訴,要麼求著家裡想辦法接回去,要麼三天兩頭要糧要布票。
有的知青待了三年回來,整個人黑瘦得認不出,身上還帶了疤痕。
更有甚者,直接在鄉下成了家,再也沒回來。
誰家孩子誰心疼,自家娃從小沒乾過農活,哪能真願意在鄉下紮根?這裡頭的貓膩,大家心裡都清楚。
以至於如今街道辦上門,家家戶戶都跟躲瘟神似的。
要麼讓老人出麵應付,要麼乾脆鎖門躲出去。誰都知道街道辦有指標,這家躲了就找下家,總不會死磕一家。
王桂花在一旁接話:“咋沒發現?今兒一大早就來我家了,我們家已經給秀娥那丫頭報了名,過陣子就走。”
李桂珍瞪大了眼:“你也真舍得?秀娥才十八,細皮嫩肉的,去鄉下哪受得了那苦?”
王桂花拍著蒲扇,故作正經:“咋不舍得?那可是為國家做貢獻,多光榮啊!桂珍啊,我看你這思想覺悟,還得再提高提高。”
李桂珍嗤笑一聲:“王大媽思想覺悟這麼高,那咋不把你那三個大孫子送去?小夥子年輕力壯,乾農活肯定比秀娥利索,不是更能為國家做貢獻?”
這話戳中了王桂花的痛處。她最疼三個孫子了,彆說下鄉,就是讓他們多乾會兒家務都舍不得。她臉色一沉,卻沒像往常那樣撒潑,隻悻悻地閉了嘴。
這幾日家屬院的氣氛本就緊張,自從宋家鬨出離婚、宋心怡推人落水的事,家家戶戶都被家裡上班的人叮囑過。少嚼舌根,彆讓人抓著“思想作風”的把柄,更彆輕易得罪人,這年頭保不齊哪句話就被人舉報了。
誰都知道,有些激進分子就等著抓“典型”,接到舉報不管真假,先打上門來再說。好像這樣就能顯出自己的愛國心。
大槐樹下突然安靜下來,隻有蒲扇搖出的“嘩啦”聲。
宋心怡坐在角落,聽著她們聊這事,心裡莫名發慌,她可不去鄉下那種窮地方,她還要留在京市,嫁個好人家呢。
她開始在心中盤算,嫁給誰能壓宋心悅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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